柳素在新生试会相面的成绩,像长了翅膀似的,短短几天就在乾门传了个遍。乾门老祖离天听了这个消息后,颇感欣慰。他一面觉得让柳素出门历练的教学方式颇好,一面心里又生出些许担忧。
掌门离坤见了,不由开口劝慰:“师伯,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柳师妹虽在相法上颇有天赋,但她对修天相道颇为坚定,这便是她的选择,你又何故担忧呢?”
离天知道离坤误会了,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她年岁尚小,为修天相道,却故意在相法上藏拙。她有如此决心,我既怕以我之力教导不好她,又担心她如今风头太胜,以我之力护不住她……”
此话一出,离坤闹了个大红脸,是他目光短浅了,他还以为师伯是在担忧柳师妹日后改修相法道,这才忧心忡忡。
终究是他想法太过浅薄。
窗外,春日时翠竹抽出的新芽冒得比旧竹枝还高,清风刮过,掀起翠绿色的波澜。新枝丫摇头晃脑,老枝丫稳健托扶。
离坤的面色突然变得肃穆起来:“师伯放心,有我乾门一日,定会护柳师妹周全!”
桌几对面,离坤的声音穿透时光,好似将离天拉回了从前。
多年前,他所在的门派还不叫乾门。后来门派散了,他和师兄在外游历,机缘巧合下收养了离坤、离镜,又创立了乾门。
原本离坤、离镜是他座下弟子,他赐他们姓名。后来他在梦中顿悟,又创了天相道。自觉已无心力教养徒弟,这才让两人改投师兄座下,他也从师父变成了师伯。
如今师兄故去,曾经的少年郎成了一派之长,也如他曾经般,肩负起了护育弟子的责任。
就像是时光的交错。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1]
“好!”
他的手重重拍在离坤肩上:“为师信你。”
……
柳素终于把假发做完了。白芨从二楼下来时,正好看见柳素在院子里用梳子顺假发。
“咦!”
“小柳柳,你这是做的什么?”
一大坨黑髻马毛弄在一起,隐约能瞧出一个头型来,看着像是戴在头上的,跟师祖用的假发很像,又不全然相同。师祖用的是小小一撮,劣质的黏在一起,跟这个差别还是很大的。
“假发。”
柳素答道。
“?”
还真是假发?
“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跟谁学的?”
白芨嘴快,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其实听说过柳素的出身,听说跟那个叫谢玄景的是主仆关系。在修真界中,出身即地位,哪怕日后翻身,也难免被人拿来说事。
小柳柳的手艺……是在谢家时学的吧。
白芨咬着唇,有些自责。
柳素梳发的手顿了顿,她知道白芨在想什么。
梳子转了个弯,敲在了白芨的头上。
“乱想什么呢?”
柳素露出笑,似乎并不在意。
白芨捂着头,瞪大的双眼闪出光芒。
握住柳素正要收回的手,白芨语气夸张:“小柳柳,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头哎!”
多么亲密的动作啊!
白芨激动得脸都红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一定要记住今天,我们感情升华的开始!”
“……”
柳素听得嘴角直抽抽,但还是没忍住露出笑来。
少女的笑笼在光晕里,好看得有些不真实,但却让白芨愈发激动起来。
不似以往的假笑,那丝笑里带了几分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