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上是几乎深可见骨的创口, 被黑袍人压在地上的侧脸,杂乱地布满了划痕,将原本绝美的面容毁了个干净。身上的衣衫尽被鲜血所浸透, 虽说略有遮掩,但仍能看到腰背处,那不自然的塌陷。更不用说,还有那双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形状的手……
种种看来,确实是丑陋又凄惨。
汪峦刚要说什么, 眼睛却被祁沉笙捂住了,温暖的怀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耳畔随即感受到祁沉笙的气息。
“九哥, 别看。”
汪峦没有拿开祁沉笙的手,就这样被他遮着双眼,稍稍侧身仰头像是在望着他:“好,我不看……但是沉笙都已经看到了吧?”
祁沉笙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向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的汪峦。
何止是看到了,当金丝雀的光芒彻底消散后,他自虐般看过汪峦身上的所有伤口, 一遍又一遍地, 亲吻着他冰冷的额头, 抚摸过他伤痕累累的侧脸,死死抱着他骨骼破碎的身体……
他恨自己的轻狂, 带着汪峦来赴这场险境,更恨自己无能,深陷往日的幻象中,让他的九哥独自承受这等折磨痛苦。
汪峦此刻看不见祁沉笙的神情,但只要稍稍靠近他的胸膛, 就能听到那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带着无法舒解的自责与悔恨。
他未被遮住的半张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而后伸出双手,去捧住祁沉笙的脸,而后又划向他皱紧的眉间。
“沉笙,”汪峦轻轻地开口,像是说与那银桂树中的人听,又像是单纯地想要从对方口中,得来答案:“你可会嫌我容颜尽毁?”
“不会。”祁沉笙拥着汪峦的手臂骤然收紧,话语中没有半分犹疑。
“那你可会嫌我身体残瘫?”汪峦继续笑着,问了下去。
“不会。”祁沉笙低头吻上了汪峦的额,依旧是那般无比珍视的模样,唯将锋利的目光,留给不远处那溢着银光的巨树。
“呵,”银桂树中藏匿的声音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他说你就信了?”
“我信,”汪峦的话语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缓缓牵下祁沉笙遮在他眼前的手,无比坚定地望向巨树:“他说的话,我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