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心跟着兰言诗,一去一回,刚到家,她椅子都没坐热,她家小姐又要急忙忙地出去了。
她总觉得,自从去年年地,从普渡寺归来后,她家小姐就没清闲过。普渡寺之前,她家小姐像这种炎暑夏日,都是懒懒地窝在家里,读那些志异书籍……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
兰言诗脚步匆匆,蜜心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流光阁。”
蜜心听她提到流光阁,忽然记起一事,“小姐,前两日三娘派人来传话,说阁里的姑娘,想离开的已经妥善送走了,给了银子,足够余生生活,卖身契也都还给姑娘们了。”
蜜心喘了口气,继续说:“剩下不走的姑娘,大都是没有亲人可投靠的,无家可归,于是便留了下来,三娘还问,姑娘何时有空,去安排这些姑娘的下落。”
她说了这么多,但兰言诗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知道了。”
蜜心见此,也没再说话。
等马车到了流光阁前,兰言诗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去了,冲进了流光阁。
从前她也有机会问三娘,但是她不敢,她怕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今日宁彦秋对她说的一番话,给了无限的勇气,让她敢面对了。
流光阁关门歇业后,从前那笙歌艳舞的喧嚣,恍如隔世的云烟,早就一去不返了,在兰言诗做安排前,三娘给所有姑娘放了假,阁里的姑娘各个闲得发慌,变得自由散漫,有的干脆四个凑成桌,公然打马吊。
有人面对着入口坐着,看到一个身穿海天霞撒花如意烟月裙的大美人迎面而来,她捏着牌,腾地站起身,对着兰言诗叫了声:“公主。”
兰言诗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三娘在哪里?”
“在子时房歇息呢。”那姑娘见她要找三娘,主动开口:“公主,让奴婢为您带路吧。”
兰言诗拦下她,“�知道子时房在哪儿,你们继续玩吧。”
一众姑娘们望着兰言诗的背影,压低声音,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冰山美人的性子,毕竟三娘发话,此人便是她们的新主子,她们很怕不经意得罪她。但她对于她们打马吊一事,并不在意,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暗自祈祷,以后的日子,不要太艰难了。
重樱在二楼的栏杆处与姐妹闲聊,她也看见了兰言诗,万万没想到,这个在牡丹夜宴上,将自己打晕,顶替冒充,滥竽充数的女子,竟然是娉婷公主,而且还是她们的新主子。她知道流光阁对于程迦而言的重要性,从前有多少人万金求购流光阁,他看都不看一眼,而现在,他竟然将流光阁卖给了这个女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程迦对这位娉婷公主的感情,非同一般……
她抛下了姐妹,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流光阁歇业后,往日用来接待贵客的房间,现在都闲置了下来,三娘偶尔也会在里面活动休息。
兰言诗到了子时房,听到里面传来了“哎哟——”、“哎哟——”的叫声,还有骨头响动的咔咔声,听着并非让人尴尬的活动,于是她敲了敲门,叫了声:“三娘。”
没一会儿,门就被人打开了。
“您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三娘让开身,请她进去。
兰言诗一脚踏进屋中,里面好重的药材味,她看见一个老医师站在床榻前,望着自己。原来三娘找了一个医师,来为她正骨按摩。
“�有话要问你。”她对三娘说。
三娘听了,对站在那医师使了个颜色,那医师便将药包都收回箱子,拎着药箱,先行离开了。
等人一走,三娘拉开门,看见了一个人,随手一召,对她说:“去取上好的茶叶与糕点来。”
那人正是尾随而来的重樱,重樱应下后,立刻跑到寅时房去准备了,那里近,不花时间。
兰言诗见三娘回来,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她打开手帕,从中取出一片残纸,递给了三娘,问:“三娘,你认得写这字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