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周恒有点意外。
因为护士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正常情况下显然不会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
护士却低下头，说：“我妈是这里的护士长，二十多年前，和周阿姨是很好的朋友。对于周阿姨的不幸，我妈一直很后悔，她觉得周阿姨会轻生是她的错，如果她能早点发现阿姨的异常，或许悲剧就不会……不会……”
“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周恒平静地安慰护士。
护士闻言，心情越加——
“待会见到院长，周先生您可千万别提当年的事情，院长他也一直为周阿姨感到遗憾，非常后悔当年没有……没有……”
叮咚。
电梯到五楼。
周恒走出轿厢。
护士露出礼貌的微笑：“前面右转第一间就是院长办公室。”
“谢谢。”
周恒微笑着，走到院长办公室前，抬手——
咚咚咚！
“请进。”
门内响起中年男人的声音。
周恒推门进入，看着办公桌后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你好，我叫周恒，周小娥的周。”
“——你！”
院长面色大变。
“周先生，你不是答应我——”
“你先出去！”
院长打断有意打圆场的护士。
“可是——”
“立刻出去！”
护士无奈，退出办公室。
院长站起身，示意周恒坐下：“你是喝茶还是喝可乐？”
“矿泉水就行。”
周恒不卑不亢地表示。
院长拿了瓶矿泉水给周恒，自我介绍说：“我是章程，你的母亲周小娥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当然，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我知道，我母亲死后，你娶了老院长的女儿成为上门女婿，接任院长。”
周恒平静地看着辜负了原身生母的渣男。
院长心里有鬼，见周恒眼神平静如深邃古井，竟脱口而出：“我不是你父亲！让周小娥怀孕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
“啊？”
这回轮到章程震惊了。
他原以为他需要消耗大量口舌才能说服周恒不要妄想和已经是社会名流的自己攀关系，没想到对方竟然——
“在我看来，没有付出感情的生理学父亲不过是一段dna的提供者，他不配也没资格让一个和他只是存在dna关联的孩子喊他父亲。”
“原来你——”
章程倒吸一口凉气。
周恒抬头，斩钉截铁地强调：“章程，你没有资格做周恒的父亲。”
“我……我当然……我当然……”
章程反复吸气，试图缓解杂乱的情绪。
周恒见他神色慌乱，知道他被自己的话刺激得难受，淡淡一笑，说：“你原以为我会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
章程哽咽。
周恒站起身，说：“就像你不需要周恒做你的儿子，周恒同样也不需要你做他的父亲。你有你的功成名就，我也有我的坦荡前程。”
“那你为什么还要——”
“碰巧路过，上来和你说清楚。”
说完，周恒转身离开。
章程心中百味杂陈。
冥冥中，他感觉哪里不对劲，打开浏览器，搜索框内输入“周恒”，跳出大串结果，每一条都让章程——
目瞪口呆！
……
周恒走出医院，走进街头转角处的宠物服装精品店，给小智障买衣服。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都要吗？”
导购期待地看着周恒。
周恒：“只有这三件不要，其他包起来。”
“先生，您——”
导购喜极而泣，赶紧和同伴们一起打包，顺便套交情：“一次性买这么多衣服，您一定很爱您家孩子。”
“它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
想到小智障的呆萌傲娇模样，周恒嘴角溢出笑容。
服装店的众人跟着笑起来，还给周恒倒了杯茶。
周恒接过茶水，正要喝一口——
“……你！你！你！”
章程气喘吁吁地走进宠物服装店，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恒：“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我们刚才的交谈还不够清晰明白？”
周恒平静地拒绝章程的要求。
章程顿时语塞：“刚才……刚才……”
周恒：“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正在做什么。”
“可是——”
周恒的不留情面让章程内心五味杂陈。
他看到周恒身旁摆着多个包装精美的宠物服装礼盒，讨好地问：“你喜欢小动物？这点可是随了小娥——”
“结婚都已经二十多年还记得前女友的喜好，你这样的男人是痴情还是无情？”
周恒调侃章程。
章程：“当年的事情，我很遗憾，我没想到她这么刚烈，孩子都已经生下来还要自杀。”
“于是你一走了之，连跪在她的亲人面前说几句忏悔的话的勇气都没有？”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程表现出不正常的慌乱。
周恒：“那什么是真相？”
“是……是……”
章程开始间歇性结巴。
周恒看了他一眼，接过店员递来的大礼盒，走出宠物服装店。
章程再次追上：“周恒！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我真不是你的生父！我和你之间不存在遗传学上的关系！”
“谢谢，我也不希望自己有个你这么卑劣无耻的遗传学父亲。”
这句话是代原主说的。
原主自从知道生父可能是个抛弃妻子孩子迎娶白富美的凤凰渣男后，一直为此感到痛苦，害怕自己将来也做出类似的卑鄙事情。
现在，章程言之凿凿地表示他们不存在遗传学关系，原主的在天之灵想必也可以——
周恒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准备上车。
章程不死心地追上去：“喂！你不想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只要不是你，是谁都无所谓。”
周恒上车：“去宇园。”
“好嘞。”
的哥踩下油门，出租车疾驰而去。
章程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内心波涛汹涌。
……
……
得知周恒下车的时候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封凌心头暗喜却又不动声色，摆出故作的淡漠走到周恒身旁：“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想搞party？”
“看到漂亮衣服，忍不住想剁手。”
说着，周恒拿起一件粉色亮纱美人鱼裙朝一脸天真不知人心险恶的小智障走去：“宝贝，试试粑粑给你买的新衣服”
“喵喵”
小智障呆呆地喊了两声。
周恒将小智障的“喵喵”叫理解为默许，不仅给它穿美人鱼裙还把配套的美人鱼头饰绑在小智障的脑袋上：“哇这是谁家的美人鱼喵喵好漂亮”
“……”
怕周恒兴致上来主动亲小智障引发身体交换变成女装男喵的封凌站在一旁，强忍住吐血的冲动。
可是——
周恒很快发现封凌的异常：“……你这是什么表情。”
封凌恼羞成怒，犟着脖子大喊：“你还有脸问！给男喵穿女装！有没有公德心！”
“可小智障看起来并不讨厌它的新裙子。”
周恒骄傲地松开穿着粉红美人鱼裙的布偶公猫。
终于不再被铲屎官挟持自由的小智障拖着美人鱼裙摆在房间里踱步逍遥，似乎确如周恒所言喜欢新衣服。
封凌：“……”
他只好转移话题：“怎么突然给小智障买那么多衣服？难道说你准备送它进宫，买衣服是提前安抚？”
“直到解除你和它的神秘联系，我都不会送它进宫。”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万一小智障进宫会连累你的身体也出现——”
“stop！”
封凌赶紧打断周恒的话：“有些事情意会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好。”
周恒接受封凌的建议，拿出从袁启灵处得到的高古玉珠，并将赵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现在赵刚受到警察严密保护，主犯李四也已经落网，相信赵刚女友那边能够母子平安。”
“原来你今天经历了那么多。”
封凌深情地看着周恒：“要不要和我——”
“没兴趣。”
周恒推开主动凑上来的封凌，点开邮箱，查看胡天聪发来的下个月的户外探险计划。
看着看着，突然感觉——
周恒侧眼睛，看到封凌正站在沙发后用下巴搁自己的肩膀，怀里抱着一脸不爽的小智障。
“你——”
“我们是一家三口。”
封凌理直气壮地表示。
周恒：“……你比我的预料更加没皮没脸。”
封凌“嘿嘿”一笑，搁周恒肩膀的下巴微微抬起，说：“你的肩线真好看。”
周恒：“我知道。”
封凌：“……”
他原以为周恒会因为他的恭维露出害羞或是——
“咳咳！”
封凌强行忘记尴尬，搭讪说：“既然你已经和江越江朗兄弟彻底闹翻，不如干脆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件事广而告之？”
“太浪费了，没必要。”
“我出钱。”
“那也没必要，”周恒说，“钱应该花在刀口上。”
“发布会不就是刀口？”
封凌努力说服周恒：“恰到好处的炫耀是胜过千言万语的营销，我希望全行业都知道，你离开萌果是因为萌果配不上你，不是萌果容不下你！”
“你就这么——”
“谁让我们正在交往呢？”
封凌从不觉得脸皮比城墙还厚有什么问题。
周恒是个实用主义者，对封凌的厚脸皮没有太多想法，听完封凌的建议后，略加思考便接受了这个建议，继续看团队为他制定的户外探险计划。
“这地方看起来确实不错，就不知当地有没有……”
“你要去僵尸村寻找传说中的僵尸？！”
封凌插嘴。
被他强行抱在怀中的布偶猫闻言，发出不爽的喵呜声，小爪子拼命抓挠封凌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只为挣脱这个自封粑粑男友的雄性两脚兽。
周恒见状，伸手从封凌怀中抱过小智障，轻抚凌乱的背毛：“小智障不喜欢他吗？”
“喵喵喵”
小智障连声附和。
周恒轻抚猫头。
封凌气得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表示：“僵尸虽然一直都是传说，但是你有灾厄体质，说不定真的会在直播时遇上不可名状的东西，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你以为决定下一个户外探险地点的是我的选择吗？”
“什么意思？”
封凌听着莫名其妙。
周恒抬头，对封凌说：“表面看是我选择地点，实际是地点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