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立而起的兽形全思加抱起前爪,狗眼半眯成锐利的窄缝:“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盘腿席地而坐的晋江拨浪鼓似的摇头,一字不漏地复述道:“你说过,一窝不容二狗,这里不允许出现我之外的第二条狗。”
全思加用力闭了闭眼,龇着两排参差不齐的森白犬牙假笑:“那你还……”
但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晋江就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我看他是猫,才敢捡回来。”
全思加:“……”你行,你真行!
像是喷嚏打到一半被打断、线球缠到一半被搅乱、牙缝塞到一半突然没饭,憋在全思加嗓子眼那口气不上不下,哽得他直打嗝。
“逆宠,空子被你钻出花来了。你是耗子吗?有洞不钻就浑身难受。”
“哪怕我同意你留下这只猫,你拿什么来养他。靠负资产,还是靠西北风?”
他往晋江乱七八糟的床铺一指:“你舍得让这么可爱的猫崽睡你的鸡窝吗?”
晋江把猫崽牢牢地搂在怀里,动摇西晃地躲开空气中纷飞的吐沫星子,头顶的呆毛随他的动作微微颤抖。猫崽亦是配合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臂弯,如出一辙地对全思加的话充耳不闻。
趁着全思加喝水缓气,晋江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起对方最后一个问题:“全哥,他是流浪猫来着,睡鸡窝总比睡大街强。”
全思加一哽,猝不及防下险些呛水:“……”好特么有道理。
他瞪圆狗眼干盯晋江半晌,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没有想到你都穷得叮当乱响了,还这么有爱心。”
“全哥,你不懂的。”愁容满面的晋江轻声叹息,注视着猫崽的双眼流露出些许寂寥,“我这是单身狗的孤独。”
全思加:“?”我感觉你在内涵我,我还有证据。
在全思加的默许下,猫崽就此在晋江的鸡窝落户。
成为鸡窝常住居民的猫崽,照例继承了全思加家中的套娃式宠物关系——前女主人的宠物是全思加,全思加的宠物是晋江,晋江的宠物是晋君子。
在这栋经历百余年风雨的四合院里,没有五颜六色的爱情,只有纯洁的主宠之情。
自此,晋江的床铺就是猫崽的床铺、晋江的枕头就是猫崽的枕头、晋江的被褥就是猫崽的被褥……
并不是因为晋江乐于分享,而是因为他已经穷到连猫窝都买不起了,连给猫崽打疫苗的资金都要靠全思加友情赞助。
所以当晋江发现猫崽会用蹲便器的时候,笑得嘴角都险些裂到耳根:“这不就把猫砂和猫厕所的钱都省下了吗,不愧是我儿子。”
他深吸一口晋君子散发出飘渺檀香味的肉垫,意犹未尽地感叹道:“不用埋屎的jiojio果然很香”
晋君子:“……”呵。
至于猫崽的口粮——
晋江最终将晋君子的主食选定为生骨肉,按照黑猫的说法就是:“生骨肉喂养最时候你这种没什么家底的穷/逼,健康美味、性价比高还有清洁牙齿的功效,你连牙膏钱都能省。”
虽然晋江如愿拥有了宠物,并且迅速敲定了饲养方式,但还有件事令他苦恼——为猫崽取名。
他双手卡在猫崽前爪的腋下,把眼神懵懂的小家伙托到自己面前。
被暖光柔化的浅灰色暗纹像是树枝投下的阴影,在绸缎光泽的雪白皮毛上均匀地铺陈。坦桑蓝的双眼像两颗盘磨光滑的玉珠,一眨不眨地同晋江对视。
除了毛色和花纹较为特别,猫崽和其它猫咪最大的区别就是过于厚实的肉垫和更加圆润的脸盘,看起来格外肥美富态。
晋江同猫崽大眼瞪大眼将近半分钟,忽然绽开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我想到了!”
他狠嘬猫崽的大脸盘子一口,高声宣布——
“我决定了,你就叫晋君子!”
猫崽双耳后拉至脑壳,眉头挑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原本只是路过的全思加则是定住脚步,诧异地转头看向晋江:“晋君子?”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起出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来,有什么寓意吗?”
“有啊。”晋江把猫崽——也就是晋君子——仰躺着卡在大腿之间的缝隙里,埋脸在温暖柔软的猫肚皮里猛吸几口,“含义就是——”
“晋江和君临儿子的简称”
“虽然君先生不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但是他不能阻止我白日做梦。”
全思加没来得及咽下的水一口喷出两米远,呛得他连连咳嗽:‘终究是躲不过……’
就像松树改不了吃松子、蜜蜂改不了吃蜂蜜、人类改不了吃零食,晋江也改不了惦记君临——至少在他找到男朋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