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安骅岭上空乌云滚滚,林中虫鸟噤若寒蝉。内围焦土之上不见灵境,唯全身泛着莹莹白光的白鹿麟在闭目吐纳。

风吹过,夹带着杀意。白鹿麟顿时警惕,睁开眼睛起身化成人形。长及脚裸的白发随风微微晃,赤足踩着焦土,耳中神目探四方。

“来都来了,就不要藏头缩尾咳咳……”

咳声未止,右耳一动,闻咻的撕空声。白灵脚跟一转,人散成灵,迎箭杀去。才打下箭右方又徒来剑气,她已知来者为谁,不敢硬抗,滚身避过,冷嘲道:“钟家老狗,鼠辈矣。还敢自称行者,简直笑话。”

“你这孽畜,死到临头不自知,”受不得激,钟旭明现身一剑下斩:“今日老夫看你如何张狂?”

“你又能奈我何?”白灵右撤,再次避过杀招。背后徒来冷箭,回头就是一声吼,顿时十数渡劫突现,将其围在方圆地。

安骅岭中心震动,无圣庵自有感知,只白灵事先交代过,不要过去打扰。了因师太站在追云峰上,远望安骅岭。渡劫之战,她不敢用神识。听到未收敛的脚步声,回头见弯月白眉老者,赶紧躬身退至一旁。

“寒衣老祖。”

手持黑玉佛灵珠串的老尼一步至崖头,闭目感知安骅岭中暴乱的风力,五息即睁眼:“你也别在这忧心了,来的都已现身,”笑着对空说,“几个老伙计,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该,”一用玉葫芦束发的道姑抱着拂尘踏空漫步往安骅岭。

红衣妖娆妇扛着把铁锤,掐腰摆臀跟在后,嗲声嗲气地说:“安骅岭可是我们无圣庵的地,人都欺上门来了,我可不做缩头乌龟。”

“是这个理,”着一身素衣涂着大红指甲的盘发妇人,一脸兴奋:“姐妹们,瞧见俊俏的,你们先别急着剁头,废了丢给我。我保准他下辈子都不敢挨近咱无圣庵的田。”

梳着飞天髻,穿晃眼凤袍的圆脸女子,大惊小怪:“天啊,夜袭安骅岭,”翘着兰花指轻摇水墨团扇,扇面上还插着三根火红针。

腰别软剑的娃娃脸银发女,周身罩着寒冽的白雾,一步一个喷嚏自寒衣身边过:“大师姐,快……哈切快点去,晚了白鹿麟再死了哈切……冰涧太冷了。”

白眉寒衣就喜欢无圣庵这群老伙计,化作遁光,领她们破空而去。独留了因在峰顶吹着冷风,静默十息,撇嘴哼笑。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渡劫境吗?她现在也出窍大圆满了,这就回去闭关冲击合体。

与此同时,身在东满藻湾下千丈暗河中“奄奄一息”的滕洛,也迎来了要她命的人:“万年不见,你竟还没死?”慢慢站起,抬手拂去嘴边的暗红,目光自老贼手持的长柄大刀上掠过,“不会只有你一人吧?”

啪啪……

嫩脸男子拍着掌,自长族老身后走出:“得见洛族长安好,我二人也放心了,”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太平。滕洛明显是在装,她根本没受重伤。

“废话少说,你们两想怎么死?”滕洛右手五指一张,寸长牛头琴现于掌中。一身着白衣的桃花眼青年自暗河尽头走来,手中持剑,仅仅三息就到,正好挡住去路。

见到青年,嫩脸男子悟了:“好巧啊,子然元尊。”

“不巧,”子然手腕一转,剑锋朝上:“我正在等你们。”幼时师父让他修剑,他心中虽喜,但却更想随师父一样做音修。后来师父失踪,他后悔了。比之音修,剑修战力更为强悍。

双目一凛,一记全力横扫。咻的一声,暗河被拦中切,含着遮天木藏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的十数渡劫立时有了动静。滕洛神念一动,牛头琴嗡的一声展开,左手一拨,琴音化刃,大战起。

暗河水翻腾。

………………

安骅岭中心一战七日,灵气方才稳定。被缴了木剑的钟旭明丹田被掏空,跌跪在地,双目圆瞪,尽是不信,嘴中念叨叨:“怎么会……不会的,”盯着白灵手中拿着的剑,“天刑玉骨,跳脱气运,杀白鹿麟……轻而易举。”

“呵呵,”素衣妇人右脚踩着个已断气的尸身,悠闲地剔着红指甲:“老东西,有一句话你该听过,自作孽不可活。好好日子不过,你们平白无故非要来犯我无圣庵。你识不识字的?无圣庵无圣庵,一门女子没一个好人。”

白灵自大战中缓过劲来,移步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弓,连同剑一并交予背手在丈外仰头赏月的寒衣,传音说道:“两仙宝乃天刑古神后裔玉骨炼制,郑重收好。”

闻言,寒衣立时拿出两只灰石玉盒,小心将弓与剑分别放入盒中,封上禁制,双手捧着。

一步至钟旭明跟前,白灵掐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你是不是在疑惑,明明自己完全炼化了诛星剑,却为何怎么都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