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渡劫大伤,直至飞升前不能大动,只得留言予我,一定要劈开安骅岭,放走白泽运丹。可安骅岭乃是白氏族地,白氏运道强势,我根本动不了,千方百计才得潜入见到白鹿麟。
与白鹿麟一番长谈,她情陷柏因,明知在铸大错却不愿悔改。我无奈之下只能从根上查起。柏因,在轲来让万千人称颂的医修,虽死但荣光在。盛海论道,我确实是冲着柏因遗府去的。
周、苗、白三家渡劫,因我潜入安骅岭规劝白灵,他们不会让我活。我心知肚明,支开了子然,命滕氏族三十一渡劫全数归族地静闭悟道,然后孤身前往盛海。
果然如预料一般,周、苗、白三家发难于我,我独斗十三渡劫,知不敌,引人到盛海海底柏木林。渡劫大斗,翻江倒海。因灵力紊乱,空间扭曲,我有幸入了柏因遗府,虽然遗府是空的,但府内有柏因遗像。
三家渡劫追来,我大伤,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丢出一盒极品轰天,不想却炸开了一道海底裂缝。我穿过裂缝入了虚空,灵力枯竭,肉身被虚空罡风剐了又剐,终在还剩一口气时引动囚牛血精,一头撞向临近的界面……
魂醒来已是千年后,那时肉身早腐烂成泥肥,不过囚牛血精还活跃。用了千年,我凝成肉身入世……当我第一次遇见柏原时,愣了半天,他和柏因遗像一模一样……
又在同越界行走四千年,我终于推演出轲来的盛运是为什了,那时我的修为也恢复到了巅峰。再入冥幽城,几经生死才得霸占一山,建沁风坊,创清魂曲,与柏原敌对。
我以为我会死在同越界,等不到……等不到天刑降临。”
“为何要这么说?”墨姿疑惑,揽月却清楚,尹志雅凡人一世,滕洛就没等来天刑。
钟晓已经感知到了:“冥幽城南向万里是千岁森林,千岁森林东临隋文山,隋文山中有一仙凡隔绝结界。千岁森林里妖气紊乱,不出三年妖兽必动乱。不过你多想了,千岁森林妖兽动乱与柏原无关。”
滕洛神情寒冽:“但这却是柏氏渴望的。两万年前千岁森林妖兽动乱,修仙界阻断不及,叫妖兽穿过了隔绝结界,闯入了俗世,踏平了一小国,伤了近百万凡人。
魂阴宗柏氏族耗尽心血,用十万年造冥幽城是为何?现冥幽城已建成,只差亡魂。两万年前,妖兽能闯入凡尘,洛女不信魂阴宗无过。
魂阴宗就竖在阴善山脉上,阴善山脉距离千岁森林仅仅三万里,其间还没有什么险地。
尧日大人,您说百万凡人的命是丧在谁之手?魂阴宗淡看妖兽祸乱凡间,后来救世得莫大功德。这样的好事,柏氏族难道不想再来一回?”
钟晓微扬唇角:“确实,只这一次,功德还是其次,柏原想的是救世驱怨后,亡魂勾动冥界之门。他引导冥界之门落地冥幽城。”
“凡人见识短浅,不知修仙界险恶,看不透柏氏族丑陋恶毒,还歌颂柏……”
语突然凝住,滕洛龙目大睁,迟迟才再出声:“您只说柏原?”
墨姿转眼看在笑的丈夫,回滕洛话:“对,柏原。魂阴宗的开山老祖柏闻也是柏原,他与柏因都是上界……某一位的分身。你力绵薄,斗不过他。”
某一位的分身?滕洛惊悚,将所查到的事结合推测,知能叫尧日大人这般谨慎的必是九天之上的圣仙,心顿时沉入万丈深渊。为什么……为什么?她想不通。
百万凡人的命啊!真能当蝼蚁看之?
右手一翻,一只墨玉盒浮在掌上。钟晓指轻轻一拨,玉盒飞向滕洛。
“盒中是两根真龙骨,骨里藏有真龙血。你炼化了,可将虚基夯实。根基恢复完好,仙途便会延续。你回去轲来吧,这里本座接管。你大可安心,老账新账,本座会一同与魂阴宗清算。”
啪哒,泪滴落打在地上。滕洛看着飘在她眼前的墨玉盒,心揪得紧紧。
她乃龙长子囚牛半妖后裔,一命两副身。当年大伤,半妖肉身没了,现在这副肉身再长不出牛角,虽修为恢复巅峰,但根基却是虚的,此生无望飞升。
她生来天资卓绝,不能飞升,心已死,活着便只求能完成父亲之命,救得轲来,如此也算是不负囚牛血脉。
现在……抽泣着,滕洛的心怦然跳动,咧嘴笑开,龙目渐渐晶亮,脑中浮现一人,仿佛听到他在唤“洛洛师父”。
“回去吧,”她做的已经够了,剩下的自有他来处理。
平缓了情绪,滕洛叩首:“尧日大人再造之恩,洛女没齿难忘,”三磕头后接了墨玉盒,起身又朝墨姿一拱手,后挥袖收了琴台上的九弦牛头琴,神念一动,幻成白衣男子样退出沁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