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去看天,微敛秋水眸。没有了烈日,荷安沙洲的荷叶绿得更是深沉。洪庆二十三年,她嫁入东宫,现康济七年。仅仅这十年里,丧在荷安沙洲报到她跟前的就有二十八数,无声无息死在里头的还不知多少。

轻眨眼,恍惚瞅见有红纱舞姬在那荷上舞动,皇后不以为自己看错了,摘下挂在腰间的紫玉扣抛向环意。

跟着熏嬷嬷的那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接住紫玉扣,立时退下,快步向南宫门去。今日家主去了城外祭祀,宫里可千万不能出差。

靠近荷安沙洲,凉风都带了一丝寒意,只抬轿撵的宫人却未觉轻松,轿撵更沉了。无人敢出声请示皇后。

天上的黑云压低,偶有雨滴落下。风吹得凤冠上的翠羽都歪了,皇后沉着气,对在荷上卖力飞舞的红纱女视如无睹。墨家人生来体质阴寒,常常得见鬼魅,她早已惯了。

今日若是没腹中娇儿,她哪会怵这红纱鬼。

凤撵越来越沉,抬轿的太监腰都被压弯了一分,额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好不容易平安无事过了荷安沙洲,肩上松了些微,这又到玉兰长廊。

一队宫人手捧大大小小的盒子迎面而来。

瞧见领头宫女捧着的盒子,皇后就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抬手示意熏嬷嬷。

“停轿,”熏嬷嬷心里也毛毛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上前行礼问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