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衡魂不守舍的时段早已过去,此刻除了衣袍更为凌乱丹灰更重之外,便不再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若是紧盯着连衡眼睛,就会发现其上压了一层霾色,不见昔日的浓浓笑意。
连衡语气没什么变化,目中淡淡地看着下方认真挥剑的弟子们:“对这些小家伙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与另一个层次的差距,对他们日后的路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不像他,处在高位那么长时间,几乎都快忘了修仙不等于仙,仙路漫漫是他自傲了。
鸿仓感到自己最近几日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又叹出一口气后看了一眼师弟手中握着的东西,道:“又是新炼成的丹药?”
连衡紧了紧手,摇了下头:“这是师弟……留给我的丹药,暂时非我境界能参透的。若想参透,怕要费些时日。”
鸿仓皱眉:“你别多想。”
连衡笑意勉强:“我知道,只是心中难以平复而已。”
他在得知师弟身份之后便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些强硬要让师弟服用的丹药在师弟眼中看来是否略带些讽刺。
千年前以丹道成仙的边素尊者,几乎是所有入炼丹一道的修士第一眼便要记下的立道祖师爷。
而师弟作为几千年来唯一能下界的仙人,修为必然非同凡响,身份想也知道何其尊贵。
身骨即使病弱,但也有人愿为其费心尽力。
连衡心中泛苦,却又无奈想道:即使如此,师弟每次心中再抗拒也不会明令拒绝自己。师弟是仙人也好,仙人寿数绵长,那副身骨也有了痊愈的希望。
连衡笑了一声:“是我多想,师弟那样冰雪般的人,又哪里会想这么多。”
鸿仓面上不由带出抹笑意:“在师弟眼中,丹药并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愿意服用的东西。”
他说着时袖间微震,连衡发觉却没在意,灵符宝器之类的常有震动,这算不得什么。
所以在鸿仓眉间折痕加重说有事要先离开一步时,连衡只当常事应了下身,看着师兄略带仓促的背影,心中想道:看来是记着急事的灵符了。
……
魔界长夜难明,只能勉强透过天际昏暗的一缕光晕辨别出已入夜。
宴朔脚下无声地步入了几乎变成铎曜专属的主卧,面上沉沉,看着床榻之上阖眼入眠的师尊站定不动。
在目光下移看到铎曜身上的月白仙袍,又不由生起了闷气。
师尊喜用清水洗漱,他早早就备好了魔界衣袍,想让师尊换上。
若真换上,定然是一副姝色无双的冷艳之感,宴朔每每联想之时,整个人都变得难受又燥热。
可他忘了师尊作为仙尊储物的仙器自然不少,师尊淡淡瞥了一眼他拿出的衣物后,便面色平静地关上了门。
而现在宴朔心内痒的厉害,师尊只当他拿出的衣物是普通魔界的常服,却不知其上隐藏着的花纹极为华丽,只有穿在身上经魔气侵染过后才会显出一种惊人至极的秾艳与尊贵。
这是那些闲着不干正事的魔主们在一次议会时扔到他怀中的,属于魔界之中众魔齐力才可成型的——魔后冕服。
魔界之中承认的魔后其实在没有魔君的时候也可独成,魔后与魔君之位都属于魔界至尊者。
即使为后,也是魔界之尊。
前世这件冕服也曾出现过,不过那个时候与其说是这些魔的善意,不如说是他们的恶趣味。
当然那件冕服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毁的渣都不剩。
可如今,这件冕服入了手,宴朔却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