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洒落世间的光晕清澈干净,单是安静看着万般浮嚣都似被净化了一样,这唯美的一幕三界都能看见,许多人默默伸出手心绪复杂。
而一切平息后,鸿剑宗的各位天骄才匆忙赶到,临鼎地下宫殿早已暴露于外界之中,脏乱不堪的景象短时间内根本藏不住。
而临鼎皇帝也没有要藏住的意思。
皇帝神情恍惚地跪坐于地,清醒过来的士兵们想上前也不敢动作,看见御剑飞来的天骄们神情畏缩更是不敢上前。
生怕这些仙人责难于他们。
凌游面色灰暗,眼眶微红整洁衣衫凌乱不堪,一眼就看到站在地下宫殿中心僵住的宴师弟。
他别过了眼,不忍道:“师弟,随我等回去吧。”
小师叔身陨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但魔界出口开在世俗界的后果只要稍一想想,就使他们浑身发寒。
万千凡人的生气只会让魔族行为越发肆虐,就如火球落入蚁群之中触之即死,而蚁群的尸体也只会让火势变得更为凶猛。
凌游私心曾想过,千万个凡人也不及他小师叔一人重要,可在大是大非之前这已经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了。
而是值不值得。
一个人能救下所有人,那么事实再残酷也是值得的。
宴朔垂首不语,挺拔身躯站于原地一动不动,鸿剑宗亲传弟子的青袍污迹斑斑,脏乱衣衫却丝毫不减他的卓绝风采。
他周身的气场阴冷幽沉,没有任何动作,但凌游等人心中莫名发悚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
不知为何,眼前站住不动的人似乎不是那个熟悉的宴师弟,而是一个死去挚爱压抑着沉沉怒火目光冷冽地看着世间的凶兽。
凌游心口感到痛楚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他重重喘了一口气无端想起曾险些落在宴朔身上的大衍天刑术,若是将那时换成现在的宴朔,想必没人会有疑问。
因为现在的宴朔,身上仿佛背负着无边罪孽,那些冤魂的凄厉哀嚎像是幻觉般让凌游挣脱不开。
凌游默念清心咒后,勉强定神:“师弟……”
安静站在他凌游身后的花岩倏然抬头,猛地叫道:“师兄——”
避开!
却还是迟了一步,狂烈的攻击带着境界上恐怖的压制将凌游重伤至一旁,凌游抵着玉箫艰难从地上支起半身,口鼻间一片红色。
花岩眼中残影一掠,喉间瞬间被重力攥住,窒息的疼痛感让他脸色涨红,所有招式在神魂相融触及至尊的宴朔面前毫无用处。
求生的本能让花岩面上出现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精致妖异的花纹从眼角开始向颈部蔓延,正常的瞳孔颜色在墨色与幽绿之间不停变化。
凌游刚想说的话见到这一幕咽下腹中,花岩的变化让他震惊,那么眼中所见宴朔的模样就让他恐惧了。
冷汗从额际流下,滴落于地时混在地上那摊血色中向外不停晕开,而他心中的惊骇也在不停攀升。
凌游没有发现他说话时声音的颤抖:“师弟,你……入魔了?”
不是修仙界那些修邪法行恶事的魔修,而是真正魔界中的魔——那些天地不容的怪物。
世人皆知魔修受仙劫,却入不得仙界。但总会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魔修一路的尽头在哪里,而那些极少数的人们同样知道魔界中那些魔们,也就是所有人眼中的怪物在化魔之前——是人。
而凌游的身世也让他成为了那极少数人之一,他比那些拔剑警惕满脸疑惑的师弟们还要清楚,宴朔化魔的恐怖与后果。
几千年来魔界被封印,天资再绝世的魔修也找不到该有的路,而能化魔的宴朔天资如何恐怖暂且不提。
一个活生生的魔在这里,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打开这处被封死的魔界出口。
凌游喉间呛血,仍坚持道:“你随我回鸿剑宗,勿要入了邪道让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