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医生各自叮嘱自己的病人,还一起监督通讯兵把电话拆了。

郑医生一脸严肃地朝重锋和李潇潇说:“伤员就好好养伤,你们的郑师长也说了,咱们国家还没缺人到让你们带伤守岗的地步。把病养好了,才能继续做贡献。”

重锋本来确实是想要把电话留下来办公用的,毕竟他的工作重心是滇省,现在他人在光州军区这边,有电话联系可以随时沟通情况。

郑国兴在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来看过,确实是说了让他放心养着,滇省那边有其他战友暂替。

“我明白了,”重锋朝郑医生说,“谢谢郑大夫。”

李潇潇还要去验血,在护士的陪同下走了一趟,回来后又突然想起个事,有点头疼地拍了拍额头:“完了……”

重锋以为她不舒服,心里一紧:“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没有没有,”李潇潇见他把手都放在呼叫铃上了,连忙说,“我是忽然想到,我们领证这事儿,还没跟我父母说,还有你父亲那边也是。”

本来如果没有出意外,李潇潇和重锋是在下个月登记结婚,刚好也是春假。重锋也很久没休假了,这婚嫁郑国兴也批得十分爽快,还很贴心地问他要不要多休几天。

这样一来,两人都是休假中。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早就过了那个连喜事都不能摆席的时期。李卫国夫妇在单位人缘都不错,同期的工友要是家里有孩子的,孩子也陆陆续续有结婚的,喜事摆宴当然也会邀请他们夫妻。

从前苦日子过久了,大家喜欢这种热闹喜庆的场面,也舍得把钱花在孩子身上。看着新人夫妻给来宾敬酒,李卫国夫妇都想着,等他们家潇潇结婚的时候,也得这么风风光光。

为此,他们两人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虽说因为重锋的身份,大摆筵席是肯定不合适的,但亲友邻里间摆上几桌,还是可以有的。

摆酒这个是后话,李卫国夫妇是早早就订了两套新衣服,打算在李潇潇和重锋登记那天,一家人拍照留念的——也不止李卫国夫妇,还有其他亲友团,像周志鸿、重建忠、苗秀心等等。

苗秀心早就结束了前些年的秘密文化项目,因为表现出色,很得周冬阳的青睐,并且凭借个人实力,考进了国家歌剧舞剧院,每天忙着训练和演出,从几年前到京市之后,就没有一天是休息过的,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苗大师了。李潇潇之前跟她提了要结婚之后,她第二天就请好假,表示今年回光州过年,顺便去看李潇潇结婚了。

红本本还端端正正地躺在枕头边,李潇潇抹了一把脸,又捏了捏眉心,心想这要是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估计对面的反应都不小。

重锋一听,原来她身体没事,稍稍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问题不大,交给我。”

怎么可能问题不大呢?李潇潇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爹是什么语气了,心想团长这可真是太乐观了。

“我家那边还是我来说吧,”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冲重锋眨了眨眼,“我可不舍得团长你被骂。”

重锋笑了笑,说:“没关系,被骂也是应该的,趁着身上还有伤说,他们总不至于来揍我一顿。”

之前李潇潇失踪,沪市内军警联合搜查,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李卫国等人都急疯了,简直都恨不得加入搜查队,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找。

好在人终于是找到了,但李潇潇之前的情况不太好,重锋在她昏迷期间,也一一给她亲友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当时并没有提起会临时结婚登记。

就连重锋自己都没想到。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从李宝珠那儿得知的事情,让他明白,不可思议的时空穿越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他在别人眼里是一台精确的机器,他其实并不在乎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但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让他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分析。

他以前不喜欢看文艺表演,就是因为他并不能被那些演员们的热烈情感渲染。在几年前,文艺兵的作用就是用歌舞喜剧鼓舞士气,但他并不需要。

可这一切都因为潇潇而改变了,他的情绪也开始有了起伏。从前他无欲,只求单兵训练上的突破,但现在除了原来的梦想之外,他也有了普通人的欲念。

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而是守护她,守护她所在的生活,并且融入她的生活,跟她在一起。

耳鬓厮磨也好,拥抱也好,甚至只是单纯地靠着一起坐着发呆,都能让他感到生命在流动,而不是死水般的一成不变。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哪怕是两人之前分隔两地,但他只要一伸手进衣兜里,就能摸到那枚戒指,让念想充盈着心脏,心底变得温暖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