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北京上海同学的差距,本来就不是一天造成的,真的不用强求一下追上她们,慢慢来。”
张珍珍受不了这种差距,她每天那么用功,争分夺秒,依然过的像高三生一样,成绩却不如那些整天玩这玩那的同学,她哭着告诉周天:
“我们学校就我一个,第二名都比我少很多分,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全校老师对我期望有多大,往我身上下了多大功夫,都偏着我。可我却读不下去了,周天,我真的好难受,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证明我事事不如人的吗?”
她后来不再哭了,话越来越少,周天依旧记得张珍珍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泪水,那么烫,又那么凉,泪水早被风干,可女生最终选择了暂时休学。
得知张珍珍不再来,室友们唏嘘几句,然而,只有周天能体会那个中的悲凉,能来这里的,谁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呢?有一次,她们去一家企业参访,只有她和张珍珍觉得招待室里的真皮沙发很气派,那两个,根本都没注意到沙发,但当她和张珍珍情不自禁对视的时候,她就知道,两人是一个世界的。只不过,周天懂得伪装,她很克制地控制着神情动作,不像张珍珍,忍不住摸了几下。大家都说,完全看不出周天是穷人家出身。她总是很自律,很有计划地做自己的事,无论做什么,都不露怯。
她没资格嘲笑张珍珍的迷茫,周天一个人在窗前看远处的夜景,璀璨霓虹,闪烁云霄。无数人的梦想在这里生发,又埋葬。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大家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在来之前,一定都觉得天地广阔大有可为,自己将光芒四射地活在这座繁华都市。
她不是没有过迷茫,只不过,她更清楚怎么消化那些东西,当刚入学面对别人纯正的英语发音,当面对别人一晚上科普量子力学和日本俳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周天选择接受,并且思考怎么发挥自己的长处。
整个大一,周天都在尝试各种各种的比赛和活动。什么英文辩论赛,主持人招募,搞完一遍,大二时把目光投向了社会,她去参加了几次项目路演,先见见世面。
社团承办了一次酒会,恰巧冯天赐来找她,她好奇,周天便托人搞到一张邀请函。周天跟学姐学了化妆,那学姐很专业,为了学美妆特地自己跑很远报了个班,这东西靠的是多练习,熟能生巧。
当然,大一的时候,大部分女生都还保留着一张高中学霸脸--纯天然素颜。直到大二,部分女生活跃起来,周天第一次自己画整套流程时,也是一言难尽。好在,她底子优秀,简单涂抹,人就特别抢眼。
楼梯口人很多,冯天赐不停地哇哦,她是来开眼的,毕竟,自己的学校在帝都真的排不上号。不过,看到那些妆容土俗土俗,打扮用力过猛穿什么小礼服的女生时,冯天赐又一脸鄙夷:
“什么呀,跟你比差远了。”
周天本来是女主持,后来被莫名换掉,而前面和她搭档的男生,西装革履的和某个领导模样的人侃侃而谈。男生家境优越,撩妹高手,本学院此类男生不在少数,其他院系男生对此深恶痛绝:妹子都让你们泡了,我们怎么办?
他撩过周天,周天一直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早熟,同龄男生,在她看来,通常都是比较幼稚的。比如搭档,他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像只花孔雀,这开开屏,那开开屏,虚荣心大家多少都有点,也真的有人愿者上钩,可落在周天眼里,就只剩一个感觉:
幼稚无聊。
“男主持身材不错,感觉他那身西装挺有质感的哈!”冯天赐坐下后,跟周天说悄悄话,周天扭头,看看台上声情并茂的他,低声说,“他家里条件很好,所以,衣服不穿租的,都是自己定制的。”
冯天赐又哇哦一声,戳戳周天:“你们学校高质量男生不少吧?”
周天不置可否,微笑反问:“你想干嘛?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冯天赐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除非我是绝世美女,我这个人,最有自知之明了。”
周天变得会开玩笑了,这是冯天赐最大的感受,她暗自高兴,每次见周天,都觉得她跟上次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具体说,又讲不出哪里不一样。
但惟独眼睛没变,周天的眼睛永远是一副清冷明亮的模样。
这让她的气质在一众人当中尤其扎眼,几乎一眼就能看到,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她倒不是一棒子打死,而是和其中几个成了不咸不淡的朋友关系。她没有把人当备胎的心,仅仅是觉得,维持一种良性的社交关系,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了。周天一直清楚,自己是个非常现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