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长危遇到姬景元那日,阳光份外灿烂,时逢深秋,满山红叶胜火,山道两边翠减黄叠,美不胜收。
楼长危背着一个偌大的背箩,里头装着油米盐茶等物,再有几样禹京城中知名的吃食,丁阿婆店的果脯,李老歪家的醋芹,份外香的胡饼,刚炸好的寒具、风见消,他小师弟正是专好外头野食的年纪,抱了他的腿央他一定要捎买来。
楼长危答应下来,便记在心里,一样都没有落下。
一背箩的吃食,又沉又重,楼长危却似浑然不觉,步履轻快,额际些些细汗,是拜长途赶路所赐。
他绕过一个岔口,便见一个富商领着三四个打手在道边小憩。那富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气势非凡,偏这么一个周身贵气之人穿得更是“贵气”逼人,衣裳掐银钱,袖口滚金边,靴填金粟筐,扇骨雕象牙齿;一根腰带,镶七样宝石,十根指头,九根戴着宝戒,玉坠再凑龙眼大真珠,宝剑嵌一溜佛家至宝。人若有百斤重量,披挂得占五十,阳光一照,各样宝石熠熠生辉,七彩宝光到处乱闪。
楼长危倒吸一口凉气,何曾见如此“贵气”不可略过之人。
只是,这不明摆着招劫匪?这身行头走在这山道之中,有如高声朝着四面八方隐的山匪喊:肥美的鲜羊,还不不宰?
他在看富商,那富商也在看他。
啊呀,遍染秋红的山道上,俊美清冷的少年郎不急不徐慢慢行来,叫人错疑是山中生出的精怪,重彩晕秋色,淡墨勾来骨神秀,生就少年模样,眉目却少六欲七情。
“少年人,来来,你怎在这山道中行走啊?”富商一晃宝扇,象牙柄转个花回,“呯”一声展开扇子,上头金泥画着牡丹花。
楼长危停下,揖了一礼,道:“市集返家,因此走在山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