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又慌忙道:“侯爷还在外头未归, 家中办不得喜事。”
姬明笙越发笑了起来:“夫人,区区纳妾之事,莫非也得侯爷在场?”复又沉声恼道, “夫人这是要欺辱于我吗?”她嫁入侯府之后, 鲜少怒形于色, 这一板脸,众人心里都有点打怵。
侯夫人更是因为自己一言出错, 乱了手脚,道:“我决无此意,实是一时错谬。”
沐老夫人跟着兜场:“你这无知蠢妇,快快闭了嘴, 与侯爷有甚个干系, 你有了儿媳, 上了年纪,糊涂了。”哪家纳妾,还得家中长辈大人俱在的?又不是娶妇。好些人家,一抬小轿进门,自个院中摆桌酒,那都已经是厚道。
侯夫人已方寸大乱,哪里管得婆婆的斥骂,绞了脑汁道:“公主,事关安辰,安辰与公主夫妻情深,哪里会愿意纳妾,他又在馆鹿哪得,面都见不着,如何能越过他摆酒的。”
“驸马怎会不愿意?”姬明笙道,“绣帕传相思,情意俩心知。退万步讲,罗小娘子不嫁驸马,无有立足之地,唯有死路一条。驸马良善,又有侠义仁心,路遇卖身女尚能拔刀相助,结仇国公府,哪里能让受他连累的柔弱佳人花落随水去?夫人,这九洲四海,无论贵贱,皆沐煌煌天恩,都是我姬家的子民,焉能漠视人命生死。纳罗小娘子进府,既救她一命,又全了驸马的心愿,俩好之事,夫人焉能拒绝。”
侯夫人差点骂出声来,好在哪?罗氏女什么玩意?还不如被老夫人强许掉伎子燕云还呢,先与儿子有私,再许侄儿沐安时,今再入安辰后院,这般荒唐事,侯府的人以后就别出门了。
诚然,此事是沐安辰捅的篓子,可罗氏女莫非无过错,寡廉鲜耻,无半点矜持,无丝毫妇德,寻常女子遇罗氏女境地,自个一条绳就把自己勒死了。
侯夫人腹内火烧,如浇滚油,偏她骂不出来。娶个公主儿媳就这点不好,纵能为门楣添彩增光、荣宠可夸,可公主身份贵重、不敢轻慢,寻常新嫁妇,进门后低声下气服侍姑婆,那是半点不敢造次,公主能吗?哪个敢让她布菜倒茶、早晚请安?不在府中作威作福,那都祖宗有灵。
姬明笙还算好的,虽有些难以接近、目下无尘,却是出手大方,等闲说话言话也亲切。
侯夫人都快忘了原来公主也有金刚面,噎起来人更是厉害得让人吞不下也吐不出来。如沐二之流,满嘴胡言,再惹人生气,也不过无赖子的无能狂吠,公主轻轻缓缓道来,她却是毛骨悚然,听她说话,自己不像身在家中祠堂,反倒似在皇宫内院,坐着难安,跪着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