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
自从十年前将裴昱送去京城后,这么多年阮氏几乎没给过自己好脸看,今日竟难得因自己笑了一下,让他颇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饭后,安平王坐着不肯走,想着难得今日阮氏对自己的态度和缓了些,想留下来和她再说会儿话。
裴昱看出父亲的心思,便提出亲自送桑雪芽回木香院,这便带着桑雪芽离开了。
阮氏让刘妈妈将那盘还未吃完的瓜果也带回去,毕竟桑雪芽第一天住进府中,若是不适应晚上睡不着,可以做夜宵吃。
桑雪芽不懂安平王和裴昱的心思,还傻乎乎地同裴昱说:“你不用送我的,我和刘妈妈识得路,你还是回去多陪王妃娘娘说会儿话吧。”
“我今日已经陪了母亲一整天了,不差这一会儿的,倒是忽略了你,”他转过脸来看她,落日的余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温暖,“下午去找过你,那时你正睡着,所以还未曾问过你,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可喜欢了!”桑雪芽雀跃道,“这里又大又漂亮,吃的好,住的也好,还有人照顾我,对了,我今天还交到一个朋友呢!”
“哦?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是谁?”
“是你的弟弟,裴奇。”
“他?”倒是有些出乎裴昱的意外。
刚好今日同母亲聊起过府里的这三个弟弟妹妹,母亲同他说起一桩密事,说外人都以为裴瑞、裴奇、裴苡三个孩子都是茹夫人所出,其实不然,裴奇并不是茹夫人亲生的,而是父亲的另一个妾室余氏所生。
当年余氏与茹夫人前后脚怀了孩子,那时茹夫人已经生了裴瑞,这是她第二次怀胎。而余氏是头一次怀胎,且那时才进府不久,难免更得父亲宠爱。
后来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到三个月就掉了,余氏却是顺利的大起了肚子,直至临盆,生下了足有九斤沉的裴奇。
可惜孩子太大,伤了身子,月子里忽然大出血,没等大夫赶过来,人就没了。
当时父亲有意将裴奇抱给母亲养,可母亲一直生病,无力照顾这个孩子,如此便送去了茹夫人那里。
这么多年来,面儿上茹夫人对裴奇视如己出,百依百顺,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依着他挑,只是在管教上松懈了些,叫他养成了顽劣骄纵的性子。
大抵是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想到了这些,裴昱便多问了雪芽一句:“你们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桑雪芽便把今日与裴奇之间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裴昱听罢,便觉得裴奇虽然才八岁,但这般的脾气秉性的确算不得好,应该没有桑雪芽以为的那般善良单纯。
不过毕竟未曾与这个弟弟相处过,裴昱并没有立即做了定断,只是细细同她讲起道理来:“雪芽,在你看来,怎么样算是朋友?”
桑雪芽想了想,回答道:“一起玩不就是朋友吗?”
“嗯,能玩到一起的自然算是朋友,可朋友之间若只是一起玩,还不算真的朋友。”
“为什么?”
“因为朋友在一起不仅仅只是玩乐,更要患难与共,倘若哪一日你遇到困难了,他若肯出手相助,那便是真的朋友,若是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落井下石,那便不是真正的朋友。反之亦然,你若真心想与人成为朋友,也要做到这些……”
桑雪芽听得似懂非懂:“可是我没有遇到困难,如何分的清楚他是不是我真正的朋友?”
“倒也没有要你一开始就认得清楚,毕竟谁也不能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不过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你要学会观察你的朋友,往大了看,要看他是否良善,是否正直,是否守孝悌,往小了看,也要看他诚挚与否,脾气如何,秉性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