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原文主角,作者一般要把所有的牛逼形容词都往他身上加,例如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也能做到处事不惊,顾青禾的心理素质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
他垂首淡然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继而抬头勇敢迎上萧恪的目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陷害白宿的人是我?”
见他如此坦然不慌,众人心里禁不住又开始犯嘀咕。
难道真的是萧恪搞错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希丹路亚有两年的代言合同,所以很清楚对方开出的条件有多可观。而白宿,作为我父母曾经的养子,对我来说也如亲兄弟一样,谁会去陷害亲兄弟?我的确在他和希丹路亚代言商中间搭桥牵线了,为什么,是念在他当时身体不便,又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愿接受他人施舍,因此才希望他能赚更多的钱接受更好的治疗。”
说着说着,顾青禾眼眶渐渐泛红,那委屈的模样好像真如他所说,明明一直在为他人考虑,却落得个被人颠倒是非黑白的下场。
“至于白宿和代言商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我的确不清楚,但在他被全网谩骂的时候,只有我站出来为他说话,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么。”
“是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要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很可能被扣上一丘之貉的骂名,难道我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前途么?”
不得不说,顾青禾真的太会演了,字字泣血,将那种蒙冤受辱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旁边甚至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递来了纸巾。
萧恪面带寒肃望着他,良久,笑出了声。
“你今年几岁了。”萧恪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顾青禾愣了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并未出声。
倒是他的亲爹忍不住了,忙出面帮忙解释:“青禾今年二十三岁,所以有时候可能说话不太注意冲撞了别人,但这孩子品行优良,绝对不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也敢以人格作保证。”
萧恪垂视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嘴角一抹嘲讽。
“很年轻。”他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充满少年气。”萧恪眼底含笑,“但有时候,少年气意味着愚蠢。”
顾青禾亲爹顿时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聒噪戛然而止。
顾青禾皱着眉,不知他这句话几种含义。
“所以你永远斗不过赵同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你可能不知道,你俩的通话从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录音了。”
顾青禾倏然瞪大双眼,不住的吞咽着口水试图缓解恐惧的情绪。
他真的没算到,他以为赵同不会把他供出来,他以为赵同还要脸,他以为凭借赵同的财权势力,即便被告到警局他也有办法摆平。
顾青禾还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只觉得这件事自始至终最大的错误就是轻信了赵同。
“你是想认错道歉在这了了这件事,还是继续嘴硬等警察上门。”萧恪看了眼手表,提醒道,“最近的警察局离这只有一公里。”
顾青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就怕萧恪其实根本没有证据,一切为他的猜测,在这故意做个陷阱等自己往下跳。
萧恪见他不说话,点点头:“明白了,你觉得有些事说给警察听比较合适。”
听到“警察”二字,顾青禾猛然抬头,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他惨白的脸色。
瞳孔在地震,周围一切的议论声他都听不见了,只是下意识拽着他爹的袖子,凄凄喊了声“爸爸”。
他不敢相信,他的事业他的人生真的要在这里毁于一旦。
“爸爸!你帮帮我!”顾青禾急了,哀求变成了刺耳的呵斥。
他爹也是傻了眼,即使心里生气,但又觉得唯一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疏忽致使他离开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才导致他心术不正,是自己亏欠了他,他也不想唯一的儿子落得千古骂名,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一切皆由他起,他现在又是萧恪身边的红人,和他求求情,他一定有办法的。
“宿宿。”顾青禾亲爹上前一步,还非常搞笑的双手拱起晃了晃,“青禾好歹算是你半个兄弟,你可不能眼睁睁看他出事却不管啊。”
即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只要能帮到顾青禾,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白宿无语了。
只有这个时候这老东西才愿意亲切称呼原主为“宿宿”。
白宿深深凝望着他,眉间笼愁,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
良久,他撇起嘴,眼底的水渍不断闪烁:
“爸爸,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昨天不是萧恪及时赶到,我会遭遇什么,我是不是会因此毁掉整个人生,你只想着为他争取,那我呢,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爸爸,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情分也没有么。”
不就是闻者落泪的煽情戏码,谁不会一样。
果然在听到这字字珠玑的一段话,人群中的正义之士忍不了了:
“他的确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在你膝下和你过了二十年,你对他就不念一点旧情?人家人生都差点毁了,你却还只考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没心的么?”
“就是啊,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不然要法律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几分真心,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萧恪在,他们会永远向着白宿。
顾青禾他爹还保持拱手的动作,嘴巴张了张,似乎想狡辩什么,但想说的话
全部埋没于人群的声讨中。
他和顾青禾二人,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宛如两尊兵马俑。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一声一声,锥肉凿心。
随即,李局长带着一帮警察破门而入,在人群中环伺一圈后,接着疾步走向顾青禾。
他作势敬了个礼,满脸严肃道:“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与一桩走私违禁.药品案件有关,请您现在随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李局长故意没来参加晚宴,就是在等这一刻。
嘿嘿,果然,伟大的萧董事长以及他们的警察头头胡厅长正用赞许的目光冲他频频点头。
这次升职加薪势在必得!
顾青禾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被警察带走时,他那可怜的老父亲还在后面跟着喊:
“青禾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你一定没事的!”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不停,他们也都没想到,本以为能拍到继承人一手新鲜照片已经能养活整个新闻报社,不成想还有意外收获,今天没白来。
出门前,顾青禾最后看了一眼白宿。
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无尽的恨意在不断下沉、下沉——
白宿则在考虑一个问题。
原文主角光荣杀青,那么整本小说的走向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这个世界,应该还会好吧。
见碍事的人走了,萧老爷子这才出面发声:“对不起让各位看笑话了,希望大家忘掉今晚的不愉快,吃好喝好。”
大家不可能忘掉这惊掉人下巴的一幕,大概只有白宿,真的在“吃好喝好”。
指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直直指向十一。
宾客们也觉得时候不早,一个个起身同萧老爷子告别。
宣雅兰也有些困了,和萧老爷子又寒暄几句,也打算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却发现那条小尾巴又跟上来了。
她回过头,看着白宿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来送我么?”
白宿点点头,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会摇成螺旋桨。
他搓着双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着看了看宣雅兰手中的手机,小声羞涩地说道:“我会给您发消息的,要回我哦。”
宣雅兰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笑了:“一定会回的,进去吧好孩子,外面冷。”
说完,她冲着白宿优雅地点了点头,跟着司机昂首阔步离开了会场。
萧恪和宾客们寒暄完,搭眼一瞥,就看见白宿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望着某处发呆。
“在看什么。”萧恪揽过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宣雅兰于灿烂灯光中温柔的背影。
白宿这才回神,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冷艳:“没什么。”
萧恪看了眼手表,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嗯。”
“去跟我爸道个晚安吧?”
宾客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老爷子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果然人老不中用了,才站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
“爸。”萧恪带着白宿来到他身边。
老爷子立马强忍疼痛挺直腰板,视线看向别处:“你还好意思叫我爸,你看看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脸肯定不是被我丢老的。”萧恪笑道。
但老爷子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好大儿身上。
他悄悄看了眼白宿,迅速收回目光。
不大一会儿,再悄悄看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他逝去的妻子外,还有人能把白毛衣穿得这么仙里仙气。
我那在天堂的老婆子啊,这是你对我的暗示么?
“伯父,感谢您今晚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回去了,晚安。”白宿颇有礼貌的微微颔首,态度谦恭。
老爷子背着手冷着张脸,余光悄悄看向白宿。
他清了下嗓子,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太晚了,别走夜路了,住下吧。”
一旁的佣人听到后忍不住插了句嘴:“可是老爷,今晚有不少客人会在这借宿,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没关系,那我们不打扰了。”白宿礼貌地鞠了一躬。
见白宿要走,老爷子心里一咯噔,又是一声清嗓子,语气依然很冷淡地问佣人:“萧恪的房间没住人吧。”
“没人住。”
他虽然没明着说,但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原本不想留在家里挨老爷子数落的萧恪听到这句话,立马道:“刚好我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就住下吧。”
老爷子脸耷拉得老长,冷哼一声:“你们别给我闹腾,我觉浅。”
说罢,背着手踱步离开。
这是白宿第一次莅临萧恪的“闺房”参观。
巨大的落地窗外带一个阳台,阳台中摆了些吊兰植物,即便冬天也长势喜人。
而房间里也是极具现代化的布景,整体呈灰白色调。
床头之上一道艺术墙,古香古色的九色鹿腾云驾雾,脚踩月亮夜灯,晕染风大理石地砖亮的能照出人影。即便很久没人住,也打扫得非常干净,香薰机里弥散开淡雅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气。
萧恪扶着白宿在床上坐下,在他身后跪下,轻轻帮他揉捏着肩膀:“辛苦了,吃饱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