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慌忙退下,谢黛宁则连滚带爬,躲到床角处缩成一团,脸上是他的血痕。
看她那副惊惶的样子,司马澈竟喘着粗气笑出了声,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枝,血还在不断涌出,伤口处隐隐可见白骨,“真够狠!”他叹了一句,自己撕了一截衣角,扔到她近前处,“过来替我包扎一下,我就不碰你。”
那一刻绝望过去,谢黛宁已生出悔意,她性子就是如此,气性上来不管不顾的,若真的咬舌自尽,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念念和师兄了?
所以司马澈这样说,她便低了头,爬过去拿起布条替他包扎。
看着肿胀的指节,和皮肉翻起露出的白骨,谢黛宁自己也迟疑了,喏喏道:“还是……叫太医吧?”
司马澈垂首看着她,没有答话,叫太医?费尽心思封锁消息已是不易,这会儿两人身上血迹斑斑,一旦走漏风声,岂不是遂了她的心?
然而他又想,幸好刚才反应的快,及时阻止了她,否则此刻又得悔成怎样?
思慕多年才得一吻,竟然是这般血腥的结局!
眼中一会儿是疑虑,一会儿庆幸,渐渐又变成了恨意,司马澈微微低头,对谢黛宁哑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了,但是你既然无事,清净的好日子是不能过了,你离不了这里,所以我们有的是时日慢慢磨,我总归会让你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
谢黛宁很快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三日后,萧妍入了东宫,成了太子良娣。
纳个良娣而已,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典仪,到了傍晚时分,司马澈才抽出时间,带着萧妍来给她请安。
走到宫室外,萧妍停了停,疑惑地四下打量着。
这里离东宫主殿明心殿有段距离,她随司马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本来看见外面禁卫五步一岗的守卫就已经很是惊讶了,没想到外面守备森严,进来之后,却见殿室前杂草密布,碎石遍地,竟是一派荒废已久的样子?
天色已经暗了,主殿外点了两盏风灯,寒风过时微微颤动,冷的吓人,张蓉蓉竟被发配到这里了?
司马澈看她停下步子,也没有催促,片刻后才轻声道:“萧妍,你还记得你求我什么?”
这声音里的冷意,几乎能刺到人,萧妍忙收回心神,侧身向着司马澈,谨慎的道:“回殿下,臣妾求殿下看在哥哥的面上,救救臣妾,因当年一步踏错,蹉跎了青春不说,现在举步维艰,被世人视为草芥,无人敢娶,若殿下肯纳了臣妾,日后必当好生伺候,为殿下分忧!”
她把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司马澈颔首,对她的温顺很是满意,道:“那待会儿,孤就给你个分忧的机会……见到太子妃不必惊讶,日后你要时时伴着她,替孤好好……照料!”最后两个字,他是咬着牙说的,短短一句话,情绪又似转为了浓浓恨意。
这般古怪,萧妍一时不解,见司马澈已经抬步进了殿,她慌忙跟了上去。
宫婢们战战兢兢的打开殿门,礼仪生疏,见到萧妍连从服饰判断品阶都不能,只知鲁钝的跪下连连磕头,然而此处种种异样,都比不过看见谢黛宁缓缓走出来时的震撼!
萧妍的心狂跳着,竟这么……容易?
司马澈偏了头,饶有兴味的看向萧妍,琢磨着她的反应。
萧妍觉察到他的视线,狠狠一攥拳,踉跄着退后几步,先是摇头,随后便失态的大叫:“怎么是你这个女人!”
司马澈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蹙眉道:“这是太子妃,不要忘了规矩!”
萧妍扑上来扯住司马澈的袖子,指着谢黛宁喊道:“不!她不是,我不要屈居于这个女人之下,殿下您知道的,她害了我,她害了我一辈子呀!我跟了您是为求个前程,怎么能再被她压一头?”
司马澈没有理她,只是甩了甩袖子,眼睛一直盯着谢黛宁看,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自从那夜被他揭穿了,她也不再伪装,听说白日里就在院子里散步,恢复体力,用膳也比往日多了些。
但是他找不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谢黛宁像是在看陌生人,眼皮都没动一下,又缓缓转身要回去。
“这么恨她?那正好,以后这处宫室归你管,在外面你是太子良娣,她是太子妃,但她是永远出不去的,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可还满意吗?”
萧妍想了想,才似明白过来一般,难以置信的问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倒我还能……打她不成?”
见谢黛宁的身影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司马澈咬牙,勉强道:“有何不可?”
谢黛宁性子烈,这等屈辱她可受不了,这也是他为何把萧妍拉入浑水之中的原因,既然对她好她不领情,那就让她知道,磋磨,冷待,种种折辱之后,她只能向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