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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至这才睁开眼,抬头看着他,“你真要回去?”

“小薇想给阿爷磕个头。”

这话让徐至沉默了一阵,薄毯下的身子跟周建明的黏合在一起,他觉得不够,又抬腿缠了过去,“那就一起回去。”

正式启程回大凉山是在一个礼拜后了,这中间,徐至得知,梁安处于看押阶段,距离上庭还有一段时间。

周建明从医院接回了周小薇,但没有直接去徐至家里,而是先去了趟东郊的红砖房。

老太太收了摊刚回来,瞧见门口说话的两人,眼里突然涩了一阵。

很多事情,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周建明曾经没日没夜的找人,饿的神志不清还是把手里那点钱拿去打印寻人启事,被人欺负,羞辱,后来为了活着,起早贪黑的锻炼,自己拿麻袋塞沙子做的沙包,打坏了一个又一个,天没亮就围着后头那片野湖一圈圈的跑步,跑到晕倒在水边差点淹死,这些年,乃至今天,这个孩子都还是老样子,陷在沼泽里,身上挂着沉甸甸的淤泥。

人跟人没法天生那么亲的,这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饿的面黄肌瘦的疯狗一脚踢开就是了,老太太游神的想,可那,是条好狗。

“这是平安符,”老太太将一个折叠好的符放在了周小薇手心里,“寺里今天人少,我跟着老师父坐了大半天,这符过了他的手的,你好好戴着。”

这段时间的营养针起了效用,周小薇比刚逃出来的时候圆润了些,但还是不怎么会搭话,只知道将那平安符紧紧捏在手里,眼眶红了一圈。

几天后,徐至坐在了周建明阿爷的院子里,五月初,山里凉的像还没出冬,他来的第二天见了几个学生,是听说他来了,特地过来看他的,那几个都是周建明小时候的跟班,想来必然有一个是给他被窝里放过死蛇的,不过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追不追究没意义了,毕竟有人结了婚,孩子都开始走路了。

晚上,周建明在院子里生了火,火上烤着白天那几个人送来的土鸡,焰火忽闪,徐至看着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的人问,“你妹妹,从来没回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