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嗓子打断了陆时洲梦境的延续。
甫一睁眼,入目却是陆问秋熟悉的眉眼。
女人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头发挽在耳后,一派家居的做派。
头疼的感觉并未缓解,陆时洲单手半支起身子,脸上流露出几分困惑。
“我怎么在这?”
他不记得自己回了老宅,好像之前……自己还在沈明烟楼下,后来撑不住,就给律助打了电话。
“我给你打了电话,是你助理接的。他说你生病了,我就让他直接送你过来妈这边。”
陆问秋觑着陆时洲的脸色,小心翼翼,“妈妈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有。”陆时洲冷声。
“那就好。”陆问秋松口气。
“家里你的衣物都在,房间妈妈也天天让人打扫。你要是……就先回来住,正好妈妈可以照顾你。”
“你刚刚是不是说的冰糖雪梨,怎么大冬天突然想起吃这个了,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甜的。”
陆时洲揉着眉心:“……突然想了。”
他微微低头,纤长睫毛上敛了一层薄薄的光影。
像是某种不受控制的征兆,以前不喜欢的不想尝试的,现在也开始有了欲.望。
半晌,陆问秋方张了张唇:“……好。”
……
万鸿鹄指定的见面地点,是在沈明烟学校的一间小画室。
沈明烟抵达的时候,其余四人已然到场。
唐恬悄悄凑了过来,小声询问:“你上午出门了?”
她抿唇,脸上掠过几分懊恼和悔恨。
“早上我在楼下看见陆时洲了,他好像……不太好,脸色很难看。”
沈明烟轻笑:“他不一直是这样?”
陆时洲向来不苟言笑,天生长着“生人勿近”的面孔。
唐恬为难:“不是,他好像生病了。而且我还对他……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唐恬有点担心自己多管闲事惹沈明烟不快。
没想法听完,只轻飘飘“哦”了一声。
“没关系,他肯定没放在心上。”
唐恬诧异:“陆时洲心胸那么开阔?”
“那倒不是。”沈明烟实话实说,“是因为他根本没将其他人放在心上过。”
包括沈明烟。
所以即便唐恬说再多,陆时洲也不会在意。
估计在陆时洲心底,只会觉得唐恬浪费了他人生宝贵的二十分钟。
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唐恬自然不会多嘴。
注意力全放在接下来要应对的挑战上。
万鸿鹄没有亲自出面,只是出了一道试题。
学美术的最忌讳纸上谈兵,功底深浅一试便知。
唐恬好奇张望,可惜一无所获,只能小声猜测:“万老这是……想让我们直接上手?”
古画修复的过程繁冗复杂,有时花上一二年都算正常。
何况古画珍贵,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直接上手。比起修复古画,沈明烟更倾向于,对方会让他们……试行某个步骤环节。
古书画修复最核心步骤分为:洗,揭,补,全。
所有材料复杂难寻,而其中最最普遍的,便是浆糊。
“什么啊,居然让我们过来熬浆糊?”
听清万老的要求后,画室已经有人不满吭声。
抬头瞥见角落闪着红光的摄像头,神色一凛,匆忙闭嘴装哑巴。
但凡学过画画的人都知道,书画装裱中许多质量问题,例如发霉发黄,大多都是和浆糊相关。
浆糊要求质地白净,粘合力强。
过程虽然简单,然而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一墙之隔,万鸿鹄扶着老花镜,隔着窗子看里头忙碌的五个身影。
学校领导高管作为陪同,不敢对万鸿鹄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又好奇最终的人选。
浆糊才刚开始制作,分不清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