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收起,戏子往前一指:“出了这个巷子左转。”
声音清朗,却是男子,原来是男子反串的旦角,言小白谢过,自觉失言,又拱了拱手:“多谢公子。”
那戏子也往前一步:“不必谢,但是你有带火烛吗,我这灯里的烛火烧完了。”他扬一扬手里的灯盏。
言小白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我若带了,我自己早就点了。”也不至于抓瞎地在这乱转。
“那怎么办?”
“啊?”言小白挠挠头,摸一摸口袋,也没钱去买火烛,思量须臾道,“公子你家住哪里,你要是害怕,我先给你送回去。”
“你真的没有烛火吗?”戏子幽幽道。
“没有啊。”言小白顺手拉住他的提灯往前走。
“那么……”戏子眼眸微眯,那幽暗街巷陡然有密密麻麻的烛灯浮荡。
言小白只觉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公子……”
道路前方,亦有一亮光靠近,见一白衣人提着一纸灯笼,自巷口走来。
言小白看到了他,挥挥手:“师叔祖……”
长袖忽地从面上拂过,他的话音还没落,身边提灯的戏子陡然没了踪影,而那浮荡灯盏转瞬皆散,好似从未出现过。
言小白疑惑地揉揉头,迎上江暮:“师叔祖您怎么这么晚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要回吗?”
“回,我一直找不到路。”
“跟我走吧。”江暮往前走去,身后人连忙跟上。
“小言。”
“哎,师叔祖怎么了?”言小白听得江暮喊他,往前跑了两步到他旁边。
“你的家是哪里的?”
“回师叔祖的话,弟子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如今叫长欢镇,改名字前叫九离镇。”
“嗯。”江暮走到了巷子口,转弯时,回头看了看这幽暗巷道,手中灯笼一扬,烛火中的光闪烁了一下。
他转身离开,在他身后,点点的火,若散落的星光,流淌在幽暗小巷。
回到客栈,许千阑正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见他进来,连忙丢下枕头下床来:“您去哪儿了?”
“我……听到有人唱戏,出去找了找,没有找到,正好碰见你徒弟迷了路,把他带回来了。”
许千阑替他褪下外衫,摸了摸他的手,幸而现在这个时候夜晚已经不寒凉了:“深更半夜唱戏,不大寻常,可是……”
若是有邪祟他当是能感觉到的,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些人就是有奇怪的喜好,挺正常的,睡吧。”江暮到床上躺下,看着那枕头笑了笑,“你现在是抱着我的胳膊还是抱这枕头?”
对方正要躺下,闻言稍缓动作,不知这话何意。
江暮继续笑:“你睡着的时候,总是要把我的胳膊拉去抱着,我方才起来时,若不拿个枕头替换,你还不肯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