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虞看着他洗澡,换了身衣服,不是居家服,而是一件米色的小恐龙短袖和白色短裤,然后拿出一个航空箱。
时虞:……
干什么?不会带他去宠物医院吧?
像是读懂他圆眼睛里的惊疑不定,朗夜沉笑眯眯的凑过来,伸手捏住他后颈皮,“放心,不是带你去绝育。”
时虞:……
不说还好,一说更可怕了。
好在,朗夜沉真的没带他去宠物医院,而是打车去了城郊。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暗了,秋天白日渐短,铅灰色的云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朗夜沉带了伞,在访问登记处和工作人员报备,还借了个小折叠凳,有人给他开了门。
时虞没想到朗夜沉会带着他来陵园,但对于朗夜沉要看望的人已经有了猜测。
黑色的伞握在少年手里,不知道是不是风有些大,握着伞的手背上筋骨微凸,斜风卷着细雨刮进伞里,把少年本就没干透的短发吹的有些凌乱,茶棕色的眼瞳也湿漉漉的,眸光温和。
“这个生日赶上周二了,白天就没来成。”朗夜沉半蹲下身,像聊家常一样语调慵懒,“没给你买花,反正你也不喜欢,不过我带了这个……”
他把小猫从航空箱里抱出来,眉眼一弯,露出个个照片上女人七分像的笑,“妈,我养猫了。”
时虞:“喵呜”
阿姨好。
和其他人到陵园的心态不同,朗夜沉始终带着些懒懒的笑意,坐在小凳子上,抱着猫猫说了些琐事,提到今天同学给他过生日还放错了歌。
他把今天自己定的那个小蛋糕放在墓碑下的台阶上,想了想又说:“妈,你在的时候总担心我兽族基因占比太高,以后会基因崩溃不能控制自己……”
“但我觉得没问题。”朗夜沉顺着小猫的背脊轻捋着,一下一下,力道温柔,“虽说我不用你操心,但你未免也太放心了,放手这么彻底,真不怕我长歪啊?”
墓园里芳草萋萋,石碑上女人笑容爽朗明丽,看着明明是很温暖的笑,却被嵌在大理石里,褪去色彩只剩黑白。
少年背脊在伞下挺的笔直,因为要遮住猫猫,大部分伞都在身前,后背上喷火的小恐龙被雨伞滴下来的水打湿了一片,凉意就顺着脊骨一丝丝蔓延。
他又坐了一会儿,在广播响起闭园通知时,才俯身把小猫装进了航空箱,提着站起来。
“走了。”朗夜沉弯腰擦掉照片上的几滴雨,“等你生日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朗夜沉一直很沉默。
虽说他自己一个人,当然也热闹不起来,但时虞始终觉得朗夜沉身上有种特质,他本身就像一阵风,洒脱恣意,再静默的人和物,被风吹过时也会不由自主的鲜活起来。
现在这阵风似乎累了,撑着车窗看着外面街道上渐次亮起的霓虹,垂下的眸子里敛着沉淀的情绪。
他以为没人看到,可透过铁丝网的笼门,仰着头的时虞看的很清楚。
时虞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今天身不由己已经是越界了,安慰人这事更是从来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