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夜沉抬手揽住时虞的肩,熟稔的好像两人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而不是早上才认识的风纪委员和违纪人员,要不是手里还攥着那个耳圈,时虞还以为早上不算愉快的相识就是一场梦。
“不是吧兄弟,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不带我一个?”他抵着时虞的肩膀晃了晃,眼神却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干嘛呢朋友?四对一很不厚道啊。”
时虞低头,再次看向朗夜沉的脚。
稳稳的踩在地上,像没受过伤。
但这人往他身上倚靠过来的重量明显不对,时虞下意识的站直些撑住他,声音压的很低,“这件事你别管。”
朗夜沉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被砸倒的男生已经爬了起来,小眼睛争也睁不开的瞪着朗夜沉,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又看向时虞,又想笑又疼的倒吸口气,结果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你……你行啊时虞,来新学校还有朋友了?还有人愿意和你这种残疾兽人做朋友?”他不怀好意的看向朗夜沉,“你这新朋友,该不会不知道你是个残疾的废物吧?”
从他说出“废物”两个字,朗夜沉就忍不住皱了眉,可时虞倒像是习以为常,抬手扣住朗夜沉的手腕,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了下来。
袖子滑下来,朗夜沉看见他手腕上套着一圈漆黑的表带,手表侧面的蓝色指示灯一直规律的明明灭灭。
时虞说:“我和他不熟。”
他脱下书包,又抬手拉开外套拉链,“你们不是去看王正康了吗?他怎么说?”
高胖男生脸上满是狐疑。
断了两根肋骨的王正康说是时虞动手打的,可他们和时虞同学一年多,没少拿时虞当消遣,明里暗里的骂两句都是家常便饭,也没见时虞发脾气。
这学期如果不是时虞转学,他们还打算玩点大的,把时虞堵厕所里,逼他兽型亮个相。
这人一直忍气吞声的,他怎么有胆子还手打王正康的?
但王正康是骨折不是脑瘫了,说是时虞动手,那就该是这样,要不是这句话,他今天也不能四个人一起来。
“王正康说他没来得及变成兽型,就一直被你按着揍了。”高胖的男生突然狰狞的呲牙笑了,“时虞,你不会以为我会和他一样蠢吧?”
他的面部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棕黑的毛发迅速覆盖了手臂脖颈,身后的人也跟着躬身,喉咙里低低的滚出野兽威胁似的哼声。
时虞轻笑,他觉得这几个人还有病床上躺着那个,也是蠢的可笑。
为什么变不了回野蛮原始的兽型,他们怎么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明明已经进化到今天了,却还是想靠几万年前的办法解决问题,大概是兽人进化的时候,把他们的脑子给落下了。
或许动物园才该是这几个蠢货的快乐老家。
他指尖搭在表带上,湛蓝的眼瞳中满是轻蔑的冷漠。
耳畔风声一掠而过,他身后骤然跃出一道蓝白色的影子。
一头巨大的灰狼踱步横拦在他身前,尖尖的狼耳压低放平,鼻子皱着露出锋利的犬齿,伏低前肢做做攻击状,矫健的身体上还挂着云恒二中蓝白色的校服,原本宽松的衣服被绷紧了,勒得狼脖子下面有点炸毛。
时虞一时没回过神,片刻后一低头,才看见自己脚边还扔着某狼黑色的书包,以及沾了不少泥巴的运动鞋。
“给你脸你不要是吧?”灰狼喉咙里滚出的声音沙哑阴沉,“就你们几个这种劣质基因,变兽型都不够老子一盘菜的,全是白送,最后问你们一次,滚是不滚?!”
对面四人维持着半兽型,颜色各异的眼睛里却相当统一的流露出了忌惮和畏惧。
兽人进化了几十万年才演变成如今的新兽人,在他们之中,属于野兽的基因逐渐淡化,甚至有婴儿出生后迟迟不能化兽型的,兽型实力的强弱已经不再取决于种族,而是取决于基因返祖的程度。
所以全世界都在号召大家用人类形态生活,这是文明的象征,也只有大家都用人类形态,身体素质才是站在统一起跑线上。
这是所有中学生都会写在政治考卷上的标准答案,但出了考场,中二少年们私下还是会崇拜那些兽型强大的体育明星。
和时虞的备受歧视相反,朗夜沉大概会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