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过了两天,时虞明显焦躁起来,尽管那张矜贵的脸依旧冷淡,但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岸边捞东西,朗夜沉在旁边翻着肚皮晒太阳,发现他捞上来的都是些电子产品,很显然,这些东西一遇水就全报废了。
时虞把这些东西晒干,从对讲机和两块定位手表里拆了些零件,在洞口的石头前开始组装。
他头发长了一点,用一截布条随便在脑后扎了个小啾啾,下巴上冒出一点青色的胡茬,颓丧风的美人儿依然耐看,大灰狼躺着看了一会儿,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这么急?着急回去刮胡子?”
时虞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下巴,然后又低下头,小螺丝刀小心翼翼的拆卸着手表,他摇摇头,低声说:“我们必须早点回去,你基因崩溃的问题不可以再拖下去。”
当事狼倒是无所畏惧,尾巴晃了晃,笑着说:“我要是变成没理智的野兽,你打算怎么办?”
时虞手一顿。
他其实想过这个问题。
佘遇白此前做过临床试验,用的是朗夜沉帮他找来的基因崩溃的“人”,这种人在天阙城并不少见,每天都有半死不活的人被丢出来喂鳄鱼,朗夜沉想弄到手并不难。
在那个简陋至极的实验室,佘遇白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没办法获得最好的的实验成果,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让一只变回猴子的少年,恢复了一下午的神智。
这次实验的收获,就是朗夜沉后来抽的那种烟。
朗夜沉把这个实验继续了下去,以自身作为实验品。
佘遇白也是在已有的实验数据基础之上才取得了这一成就,在对抗基因崩溃的道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基因学和医学的伟大学者前赴后继,他们不是第一人,当然也不敢说是最后一人。
而基因崩溃的兽人,往往是因为兽族基因占比太高,他们完全成为野兽后,体型和力量都不是普通野兽能比的,性格也不稳定,除了少数温顺的物种经过观察后会被放归自然,其他的一般很快就会被安乐死。
而狼族显然不温顺。
螺丝刀偏了一点,划过指尖,擦破了点皮,一点嫣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躺着的大灰狼蹲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见伤口不大,绷直的尾巴才放松下来。
“走什么神?”他讪讪的舔了一下自己鼻尖,“我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吉利,你不用想了……”
“我想过的。”时虞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手里的操作,“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处理掉,我会买下一座小岛,带你生活在上面,直到我们变成一个老头和一匹老狼。”
朗夜沉走过去,前爪踩在他腿上,脑袋拱到他怀里。
时虞不得不停手,应对大灰狼突如其来的撒娇。
朗夜沉舔了一下他的下巴,“你说的日子,不就和现在一样吗?”
“是啊。”时虞低头吻在他额头上,“但你还能吻我,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一只野兽,没有记忆和感情,那我会怀疑我爱的灵魂是不是还在那个身体里。”
他垂下眼睫,看着那双茶色的兽瞳,尽管是狼的眼睛,但缱绻的柔情沉淀在眼底,他永远不会认错,这是他爱的少年,是他爱的青年。
“不会有那一天。”朗夜沉趴在他怀里,耳朵尖搔动着时虞的下巴,“时虞,相信我,我是用过那种药的人,我知道身体里的变化,要不是觉得这件事有把握,我就不会回来找你,你明白吗?”
朗夜沉说:“给你希望又剥夺,我还没这么残忍,那还不如让我悄悄死了,你以为我活着,永远怀抱希望的找下去。”
时虞手臂用力,抱住温热蓬松的大狗狗,很轻的嗯了一声。
……
这件事之后,朗夜沉自觉的不再提起这晦气的话题,而时虞竟然真的组装出来一个信号发射器,加上整日腾起的灰黑烟雾,相信很快他们就会获救。
果然,第二天晚上,团在一起睡觉的猫猫和灰狼齐齐睁开眼睛,惊喜的看向彼此。
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吴队长亲自带队来找他们,这段时间他显然过的不太好,满脸的沧桑,眼底满是红血丝,看见时虞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差点跪倒,还是被徒弟一把给架住了。
“时教授……”他声音嘶哑,抹了把脸,“我这两天算是喝遍了领导办公室的茶,等咱们出去,就互相拉黑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