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辛转身,怔了下,“来寻我作甚。”
第二句就是欲盖弥彰的否认,“我没有生闷气。”
燕京涵提着一盏宫灯,着一袭玄色海棠纹,隐于夜色之中,金线织绣出来的海棠纹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闪烁。
今日在太学时还不明显,但换了身衣后却叫寇辛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没见面的这十几日不知燕京涵究竟经历了什么,绿眸愈发沉静幽深。
一眼望去同平日判若两人,他跟这淮亲王府一般,焕然一新。
如同梦里那位站在高台之上的帝王。
寇辛猛然抬眸,却被燕京涵发上那顶熟悉的镶金玉冠微微刺痛他的眸。
燕京涵抬指微微触了触寇辛的脸,突然抬手捧起人的脸,他的掌心意外的温暖,不像从前一般冰冷,深邃的绿眸对上寇辛愣怔的眼神时,微微柔和下来,嗓音低沉,“你在生我的气。”
寇辛被冷风吹僵的脸被温暖包裹,很不好意思地想别过脸,但又挣不开,闷声否认:“我没有。”
燕京涵很小幅度地笑了下,“有。”
寇辛:“没有!”
幼稚得就像三岁小孩。
“抱歉。”燕京涵突然道,“我让你生气了,抱歉。”
寇辛根本不理解他,不理解燕京涵怎么确定自己在生他的气,也不理解燕京涵完全不知晓自己在气什么,怎么能毫无怨言地对他道歉,但是他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藏在骨子里的冰冷却在这一句里尽皆消散了,连同对未来的恐惧一起。
他总是在害怕,总是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他的燕京涵。
最可怕的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谁都不敢说。
寇辛想,那一定会有人把他当成疯子的。
覆在面上的掌心微微用力,拉回了寇辛的神智,很突然的,燕京涵轻声道,“我给你道歉,你不要再怕我。”
寇辛的瞳孔微微涣散。
燕京涵:“若是生气,也不要一个人闷起来,像先前那般再倒我一头酒水,我也是愿的。”
寇辛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半丝声音,嗓子罕见地干涩,双眼却有些发酸,好一会儿,才反问,“燕京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燕京涵却问,“还冷吗?”
寇辛:“不冷了。”
暖意从捂着他脸的掌心一直传到他心底,流进了四肢百骸,寇辛突然挣脱开燕京涵的手,投进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人的背,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倒你酒水了,我也不生你的气,燕京涵,你不要变。”
“我们一直这样。”
寇辛虽然比燕京涵大一岁,但燕京涵身上有西域人的血,足足比寇小世子高了近一个头,埋进去时,被他玄色的大氅罩在一起,很是娇小。
他微微垂首,就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轻轻一嗅就能闻到怀里人今日熏的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