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颔首,抬了抬下巴,“那小子方才写着第二卷,林大人怕是看不下去了。”
副考官道:“不管?”
主考官笑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再怎么开后门,这小子还能拿个甲等不成?”
副考官唏嘘道:“前年礼部那群老家伙还在艳羡着他当了皇子之师,教着几个天资聪颖的,如今倒好,收了个不成器的。”
“不成器?”林鄞业徐徐走来,坐在太师椅上,弹了弹没有一丝皱褶的袖角。
副考官一下噤声。
主考官打着哈哈,“喝茶喝茶。”
太监给几位考官倒了热茶来。
林鄞业端起来,吹了吹。
见他赏脸,副考官才松了口气。
林鄞业微微抿了一口,转着茶盏道,“小子这个学生着实不成器。”他给了个眼色,太监便将那张沾了墨点子的纸摊到桌上,“心性也差,旁人叹了口气,便吓得笔都飞了,琅简惭愧,叫几位大人看笑话了。”
副考官觑了眼主考官,心道,原来不是开后门。
主考官笑容一僵,“琅简此话怎讲?”
林鄞业字琅简。
主考官也算京中一个大名儒,却跟他以平辈论称。
林鄞业眉眼温润,说出的话却有如刀子般,“大人在礼部当了十几年差,比琅简更晓得,写这半页纸需得费多少功夫,我那学生怕是这一个时辰都做了无用功。”
主考官本被林鄞业骤然发难,刺得心头火起,这么一听,却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林鄞业低叹,“枉小子日日夜夜牢记圣上旨意于心,费了一月苦功夫,才叫他背了几篇时文下来,还想着拿文试的好名次去到圣上面前讨个赏。”他苦中作乐,笑道,“如今怕是得挨一顿训了。”
主考官被他越说越惭愧,心里琢磨着,若是寇小世子答得还行,不若就给个乙等,怎么说也是他不小心惊了答题的学生,叫别人白费半页纸的功夫,做个补偿也不是不可,给林鄞业卖个人情。
副考官哪敢出声,眼睁睁瞧着年老的主考官被林少傅三言两语说得面上臊红,连声道不是。
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这林鄞业是真阴啊,以后万万不可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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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辛足足从清晨坐到了黄昏酉时,答完了三套卷,虽腰酸背痛,但走出考舍时却极为意气风发。
帖经墨义、时文策论。
燕京涵全押对了。
至于四书五经。
文试考的四书五经同正经会试相同又不同,一道是三张四书五经的卷页,每张三道大题,由太学老祭酒同礼部派来的主考官一道出题。
燕京涵得太学内夫子的青眼,晓得老祭酒的喜好并不意外,但批卷后所得的名次还是得由主考官作主,寇辛理清楚其中厉害关系,每张卷子每份大题都好生作答,虽然笨拙了些,不如其余考生只挑其中一张作最漂亮的卷面,其余两张中规中矩即可。
寇辛每张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力,将这一月所学的四书五经,全答了上去,引经据典,破题也可圈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