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是散朝后才知道,赵氏甩开了身边的人,跑了。
胡成满头大汗:“小的该死,已经打发人到处去找了。”
他疑心是去了清平侯府,但又不敢说,就见沈浮面沉如水:“备轿,去侯府。”
这些天他严密看管赵氏,从不许她出门,防的就是赵氏过去清平侯府闹事,此时已来不及打听详细情形,沈浮快步走出宫门,轿子还没过来,庞泗牵着马等在外头,沈浮伸手拉过,一跃而上。
重重加上一鞭,骏马撒开四蹄往前冲去,侍卫和随从飞跑着跟在后面,沈浮心中喜怒交加。
怒的是一时不慎,竟让赵氏走脱,赵氏这些天心心念念都是姜知意腹中的孩子,这一去必定闹得天翻地覆,纵然有姜云沧拦住,难免也会让她心烦。
喜的是这一去,说不定能见到她。就算见不着,能够靠近一些,也是极大的安慰。
晨风吹在脸上,朱衣的下摆搭在障泥上,随着行动摇摆不定,沈浮极目眺望,看见了清平侯府朱色的门楣。
门前密密麻麻,围的都是看热闹的人,赵氏的吵嚷声夹杂在议论说笑声中,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沈浮飞快地向前奔着。
眼前蓦地闪过当年的情形,赵氏摔倒在地,一手紧紧抱着他,嚎啕大哭:“那是我的儿子,我生他养他,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不让我带走?”
用力勒紧缰绳,不等马匹停住,沈浮跳下马,看热闹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赵氏尖利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出来:“她肚子里的是我孙子,沈家的孙子,凭什么霸占在你们姜家?”
当年的儿子,如今的孙子。为什么有的人吃了苦受了罪,想的是从此后再不要如此,有的人吃了苦受了罪,就要让别的人,让无辜的人,再重来一次?
人群挤着挨着,堵住往前的路,沈浮沉声:“让开!”
朱衣玉带乌纱,便是不认识,也知来人身份不低,挤成一团的人群很快让开一条道路,沈浮看见赵氏叉着腰站在中间:“出来啊,有本事你们别躲在里头,给我出来!”
侯府朱色门扉开着,姜云沧的亲兵排成一排拦在门内,沈浮没有看见姜知意,这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落下一点,她没过来,没有听见这污言秽语,可他的罪孽并不能因此减轻一两分。
沈浮快步上前。是他生下来便要背负的罪孽,今日,由他亲手解决。
赵氏看见了他,脸上先是有些害怕,看见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以为他不敢当众把她如何,顿时又来了底气:“你来得正好,赶紧帮着我把孩子要回来!我得让你爹看看,沈家的长孙是我儿生的,只有接我回去,你们沈家才能兴旺!”
她直勾勾地瞪着他,眼中有近似疯狂的气息,沈浮紧紧握住手中马鞭。
那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个冬天,他在国子监读书,沈义真上折子请立沈澄为世子,他并不在乎什么世子之位,但他不能让沈澄,让沈义真遂心,他在国子监倡议了辩题,辩的是爵位承袭,立长立嫡,还是立宠。
辩到第三天,沈义真来了,砸了他的屋子,拿着马鞭抽他,沈义真破口大骂:“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嫡长子?要不是你娘用那些不要脸的手段,怎么可能有你,怎么可能让她抢在春苓《与偏执丞相和离后》,牢记网址:m.1.前头生下你这个逆子!”
沈浮上前来抓赵氏,赵氏跳开了,扯着嗓子骂,门内突然涌出几个健壮的婆子,一拥而上反剪了赵氏的双手死死制住,沈浮抬眼,看见大门里头,姜云沧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