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的匣子,比巴掌大不了一圈,雕镂着花叶枝蔓,精致而华美。
沈浮曾经见过,那天夜里,姜知意就是从这匣子里拿出和离书,丢到他面前。
她带走了所有东西,唯独留下这个匣子。也许因为这匣子曾经装过和离书,与他有关,所以她不要了吧。
指腹一点点摸过匣子上雕镂精致的花纹,沈浮想起那夜的混乱尖锐,想起她只在和离书上写了极简单的一句话,琴瑟不谐,均愿和离。
没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得不说她这么写是对的,没有什么一别两宽,离了她,前路越来越窄,他再也无法生出欢喜。
沈浮一点点摩挲着,直到手指触到了冰凉的锁头。匣子锁着,他没看到钥匙。装着珍贵东西的匣子才会上锁,这里面,曾经装过她什么珍贵的东西?现在是否还有?
念头一起,顿时强烈到无法抑制,沈浮快步去书房,去厅堂,翻箱倒柜,找到一把起子。
捏着锁头,起子的尖插进锁孔里,循着内里的走势,轻轻一撬。
这事情早年间门做得惯熟,堂堂锦乡侯府嫡长子,经常需要撬开书房偷书,才能够继续学业。
咔一声,锁头机簧松动,沈浮急急扭开,从匣子缝隙里,看见帕子的一角。
熟悉的石青湖丝底子,银线锁边。
放了太久,颜色陈旧,看得出是多年前的物件。
手里的起子突然打滑,重重戳在手指上,鲜血冒出来,沈浮觉不出疼。有很长一段时间门脑子里是空白的,意识不存在,思维不存在,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
而后,极其缓慢的,回来。沈浮发着抖滴着血,意识匣子里那条帕子,是他的。
八年前,他送给了他心爱的小姑娘。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在姜知意这里?
头脑一片混乱,发着抖的手想抽出来确认,抖得太狠拿不住,啪一声,匣子掉在地上。沈浮踉跄着去捡,手还是拿不住,捡起来重又掉下,腿也开始软,沈浮跪在地上,极力扒着拽着,终于拿在手里。
眼睛睁到最大,充着血发着花,无数云翳血色背后,陈旧的石青颜色那么熟悉,银线锁着边,帕子沾到了他手指的血,也跟八年前一模一样,虽然当时,他并不曾亲眼看见。
是他的帕子。他送给姜嘉宜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令人恐惧的念头突然生出来,呼吸堵住了,沈浮大口大口吸气,依旧觉得吸不上来,身体的某一部分好像彻底堵死了。
怎么会在姜知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