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瑜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
还未穿过前院,一声尖锐的怒骂穿过房门缝隙,骤然传入她的耳中——
“靳临!你什么意思!?”
那是一道女声,很年轻。
接着又是几道咒骂,伴随着物品被砸碎的声音。
在吵架吗?
丛瑜蓦地屏住了呼吸。
她脚步再次放轻,如幽灵一样停在门边。
门留出的缝隙角度刚好,她能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背影,叉着腰,肩膀不断上下起伏。
靳临就站在不远处,他甚至没有站直,抱臂靠在一旁的柜子边,神色一如既往的散漫淡漠。
直到女人问他第二遍,他才扬了下眉,“没什么意思,你也没资格在这儿劝我。”
女人似是气急,肩膀起伏的频率愈发剧烈,她抄起一旁已经裂开的花瓶,冲他丢去:“你爸都说了,这个房子归你是归你,但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必须滚出去!”
尖细的嗓音冲击耳膜,丛瑜背脊一僵。
她倏然明白了什么。
这栋房子除了靳临,只有她住。
那个女人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碎片砸在脚边,靳临低头踢了一脚。
似是厌倦了女人的歇斯底里,他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说够了没?该滚出去的是你。”
“让我滚?!”女人被这一句再一次激起了情绪,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靳临?我是你妈!你敢跟你爸这么说?我们给了你这么多天,你就是这么个答复?!”
靳临冷笑,“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妈也算妈了。”
“靳临!”女人快被气疯,走向他时,鞋跟像是要将地板跺碎,“你就是欠教训!”
说着,她朝柜子里伸手,“这是她的吧?你不扔,我来——”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客厅。
靳临打掉她的手,面色陡然黑沉。
“你他妈再动一下试试?”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一字一顿,字字冰寒,“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敢打断你一根手指。”
丛瑜没见过靳临这样威胁别人,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那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模样,用最淡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从未像这样,如在暴怒边缘,面色极冷,周身戾气凶狠如刀锋。
只一瞬间,气氛降至冰点。
女人被震慑到,气焰荡然无存。
对峙许久,她挣扎着留下一句“你等着”,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丛瑜见她转身,连忙找了个地方藏住。
女人走得匆忙,并未注意到她。
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屋内屋外都陷入了寂静。
丛瑜没有立刻进家门,而是靠在别墅外的墙边,歇了口气。
太阳照射在脸上,她几分眩晕,指尖却越来越凉。
——所以,靳临口中所谓的“家事”,其实与她有关。
他之所以让她不要随便开门,就是怕她与他的家人正面撞上。
他的家人,并不允许她的存在。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又给靳临添了麻烦。
……她总是这样添麻烦,总是这样多余。
分不清到底是太阳太过炽烈,还是心头太过混乱,丛瑜骤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像被人扼住了咽喉。
手里的手机没有抓稳,落在地上,她有些艰难地蹲下去捡时,屏幕刚好亮起。
earendel:【还不打算进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