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贪也不能叛国啊!我这么贪我都——”许修德脸上的肉在颤抖,猛地止住了话头,讪讪的冲王滇笑了一下,“我自是清正廉洁之典范,这魏万林当真罪该万死!”
楚庚焦急道:“紫雁城在大都正北,河道四通八达可直通大梁,幸而如今隆冬,北面河水结冰,若入了春冰化,楼烦人便可沿河而下直抵大都,梁国危矣。”
文玉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看向王滇。
在王滇的印象中,魏万林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又忠心耿耿的形象,毕竟之前十载山遇刺,魏万林中箭之后拼死护他突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此人忠厚老实,不然梁烨也不会放心将北军交给他。
然而最难测是人心,转头魏万林就叛了国,十万将士惨死在自家统帅和敌人手中。
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和赵国谈的合作又不知会添多少变数。
“陛下御驾亲征……”许修德虽油滑贪婪,但到底是老臣,深知其中利害,“朝中竟无将可用!”
梁烨接手过来的烂摊子里,竟挑不出个能打的,焦文柏要镇守南方,有他在威慑着南赵和东辰,起码东辰不敢贸然在梁国东南出手,焦炎带兵护卫大都,再往北却是不妥,父子两个一南一北,就算他们无意,梁烨也得掂量掂量这天下怕不是要改姓焦。
虽说用人不疑,但王滇站到梁烨的角度,竟觉得他这样做也无可指摘,他甚至明白梁烨也需要用这一仗来打出个名头,震慑朝野上下,将位子坐得更稳。
但他面对的是楼烦和东辰两国联兵,自己又从没带兵打过仗,外加上他出征前立太子的举动,王滇心里给他狠狠捏了把汗。
梁烨这粗暴的行事作风从来没改变过,有利可图就敢拼死一搏,压根就没犹豫不决这个流程。
这般决绝独断,当皇帝很合适,但是作为恋人,王滇很想捶他。
“仲清,咱们如今得尽快赶回梁国才是。”楚庚开口道:“我们何时出发?”
“对啊,我们是不是得赶紧走了?”许修德也等着王滇拿主意。
王滇捏了捏空荡荡的信封,没应声。
在他的计划中,两年之内他并不打算回梁国的,他需要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他也有办法和梁烨纠缠下这两年,毕竟梁国就是栓住梁烨最牢固的铁链。
然而现在局势危急,梁烨除了信上寥寥几句话再无只言片语送到,似乎就是在明晃晃地问他,你来是不来?
是罕见的“尊重”,也是赤|裸裸的“阳谋”。
于公于私,王滇都不想回去,虽然嘴上跟赵岐说得情真意切,也亲眼见过民生凋敝,但从根本上他对这个封建落后的时代没有多少共情,是会难过和触动,也只是浮于表面,哪怕和梁烨山盟海誓——且不说还没到这份上——他也不想因为对方放弃自身利益。
一个骨子里就刻满了凉薄自私的商人,从头到尾都高高在上轻视着这个世界和世界之下的所有人。
包括梁烨。
梁烨御驾亲征生死难料,北梁也危在旦夕,王滇能说服南赵出兵相助已是仁至义尽,他该及时抽身,另行下注,然后再想办法将梁烨收入囊中,或者更明智一些,适当地往梁国这烂摊子上添柴加火,更完美地将梁烨从皇帝这个身份里剥离出来,彻底变成自己的。
成王败寇,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站在梁烨这边,他应该作出利益最大化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