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把他抛在后面,一路小跑跟上那人,低头哈腰递名片:“陈先生,您是陈树达先生吧?我是天力装饰的首席设计师王军,从业十年经验丰富,贵公司这次要装修哪里?能不能考虑我们…”
“我收下了”,陈树达停稳脚步,从他手上接过名片,“有需要会联系你。”
他的声音温雅沉润,彬彬有礼却拒人千里,王军一时没法接话,眼睁睁看他离开,身旁保镖给他开门,护着他走下台阶。
“真特么能装逼”,薄松对天翻个白眼,“出门小心摔水坑里。”
王军目送人离开,回来点头哈腰陪不是,要把他往会客区引,薄松被冷落本就不爽,哪还愿意理他,案首阔步出门,趾高气扬走向对面。
大雨刚过,地面还有层层积水,薄松刚迈左腿,一辆车从前方驶过,泥水溅到鞋上,车尾释放一串油气,扬长而去。
车窗在面前一闪而过,那个陈树达捧着电脑,悠然自得坐在后排,用一支笔在屏幕上勾画。
薄松看着只剩一点的车尾,狠狠啐了一口:“开个小破帕萨特,真特么把自己当个人了!”
林羽白爱干净到洁癖的程度,薄松的皮鞋光滑锃亮,一丝划痕都看不见,这会鞋面被污泥甩满,薄松骂骂咧咧坐下,抽出纸巾来回猛擦。
陈树达靠在辉腾的真皮座椅上,抬指抚过屏幕,指腹抚过图片里的面容。
白净面容上一双乌黑灵动的猫儿眼,笑起来一对虎牙,浅浅酒窝印在颊上。
十几页的资料被轻松翻过,最后只有一行小字。
“初步检测表示,林羽白先生与陈树达先生匹配度高达90%,如有需要,请做进一步检测。”
“陈总”,司机在前面问他,“回公司吗?”
“不”,陈树达极浅勾唇,似笑非笑,“去泊雅湖别墅区。”
“现在过去?”
“对”,陈树达点点屏幕,抚过林羽白的容颜,“十年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9章
餐后连玉芬哈欠连连,回房午睡补眠,林羽白把厨房收拾干净,又去整理卧室,搬来水盆蹲地上擦拭,来回摩擦几遍,试图让地板恢复如新。
薄松留下的黑脚印凝在瓷砖上,被连玉芬来回踩踏,整个房间污浊不堪,映在林羽白眼里,像根扎进肉里的长钉,刺的他浑身难受,非要拔出才肯罢休。
林羽白足足擦过三遍,瓷白地砖像被水洗过,透出镜面般的光泽,地板干透后他走上二楼,在外面凝神细听,连玉芬呼呼大睡,如雷鼾声穿透门板,卧室里仿佛住个人形火车头,孜孜不倦制造噪音。
他走进厨房,蒸上米饭设定时间,炒两个菜放在桌上,撕下小小的便利贴,在旁边写上加热时间。
一切完成后他走进书房,飞灰扑面而来,一张方桌上摆满土器玉石,整排透明的玻璃瓶立在窗边,地上的纸篓里满是干瘪枝条,几束残花丢在里面,花瓣扭曲成渣,和枯死细枝混在一起。
林羽白微微俯身,抽出雪饼草,在指间轻轻揉捻。
它似流沙落下,在脚边化成飞灰。
搬到这里之后,林羽白按季节采购花草,从古董市场收集容器,每天绞尽脑汁搭配花束,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期待薄松回来,能够发现不同。
一个月过去,薄松没有发现。
三个月过去,薄松视而不见。
半年过去,薄松依旧浑不在意,林羽白忍了又忍,实在忍耐不住:“阿松,今天的花束是用腊梅和古玻璃细瓶做的,你觉得好看吗?”
薄松疯狂敲打键盘,闻言敷衍抬头:“好看。”
林羽白悄悄撇嘴,捧着花瓶坐他身边:“阿松过来闻闻,腊梅也是有香味的。”
“好闻好闻”,薄松嫌弃摆手,把人撵走,“老婆不是我说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是能换肉还是能换菜啊?有那时间想想晚上吃什么,别浪费那么多时间。乖,去给老公磨杯咖啡,要你亲手磨的,外面卖的不是给人喝的,根本没法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