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地说,我其实根本没有爱过你。”
他总结道,“所以你能做的,就是不要让我想起这段耻辱的过去,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机身产生了震动,空乘广播响起一遍又一遍,中英文交替安抚乘客。天色黑得可怕,机舱灯闪烁间,郁南的表情比外面的雷暴还白。
宫丞在对他说什么,怒意夹杂着急切,郁南从没见过宫丞露出那样的表情。
郁南只冷眼看到他嘴巴张合,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深城国际机场。
小周被压抑的气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郁南一片纸一样走在前面,他没有行李,身上还披着飞机上的毯子忘了取。
而宫丞,小周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天的宫丞。
宫丞从到国外陪伴,再道放下身段追求,方法用尽,几乎传遍了集团董事会。人人都知道他追着一个小爱人在跑,说他平时手段狠厉,年纪一把了还为爱昏庸。
股东施压、工作堆积,他俗事缠身没有一天舒坦。
可以说他放下了所有去靠近郁南,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宫丞太自负了。
他出身显赫,少年得志, 自负是刻在骨子里的。正值壮年的男人一向俾睨天下,给予宠爱与善意都是带着施舍姿态,从未有一天会被如此打击。他不曾想过他之于郁南,不过是“父爱”替代品,甚至他的出现对于郁南的人生是个耻辱的存在。
深城也下着小雨,这天像极了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那天宫丞看着一本书,郁南就那么推门而入闯进了他的世界,眼睛亮晶晶的,头发濡湿着,好似花园里新鲜采摘的花骨朵。
出通道前,宫丞抓住了郁南的胳膊。
“南南——”
郁南一动不动,淡淡开口:“滚。”
宫丞松了手。
郁南一路朝前走去。
背影渐渐融入了大厅里。
明亮的机场人来人往,严慈安一眼就看见了神形消瘦的小儿子,鼻子一酸勉强忍了:“郁南。”
即使知道从M国回来的飞机就没几个不晚点的,他还是已经在这里等候两个小时了。
郁南看到父亲,好似活了过来,眼珠子转了转:“爸爸。”
严慈安在他脸色摸了几把,好像是在给他擦眼泪。
郁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好了,不难过。”严慈安笨手笨脚,善于安慰人的妻子和严思危又都不在,只得这么说了一句。
郁南眨眨眼睛,眼泪扑簌簌止不住地往外流。
令他意外的是,严慈安看到了他身后的人,竟然放开他去和对方握手:“犬子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宫先生。”
郁南一下子就僵硬了。
他根本无法回头。
在他对宫丞讲过那些话以后,他连再看他一眼也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