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石夷瞟了他一眼。
方以撒微微皱起眉。
乔石夷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脸上多了条疤痕,就能挡住那些有钱人的视线?”
方以撒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又忍了下来,他的表情被乔石夷捕捉在了眼里,他转过身去,把自己的工装从挂钩上取了下来,并没有因为方以撒的表情而表现出什么。
“以撒,有些事实很残忍,但是你不能忘记。”乔石夷和他擦身而过,“比如你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比如某些姑娘的身体和子宫,正因为这些对有钱来人说有那么点用处,所以才会让你们尝到一些来自上流社会的甜头。”
乔石夷走到门口,察觉到后面一直没有动静,转身向后看去。一言不发的方以撒在他背后,微微抬起下巴,阴影遮去了他脸上的疤痕,也掩盖了他脸上的圆润和稚气,那一瞬间,乔石夷突然想起来那天坐在宾利的贺崇。
乔石夷说:“你天天说着要去杂货市场和工厂找你爸爸,怎么就不想着去金融街找?”
方以撒说:“保安?这倒是也有可能。”
乔石夷说:“以撒,我真不觉得你父母是一般人,你知道吗,整条幸福路,只有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方以撒问:“怎么说?”
乔石夷招呼他一起走:“就是感受吧。”
乔石夷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只知道在幸福路生活了二十年,没有一户人家能养出方以撒这种性格的傻白甜,可又是这个傻白甜,面临危机时的果断和狠劲,令他叹服。
这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是祖辈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之后留给他的礼物。
方以撒却在想别的事情:“乔哥,你懂这么多,鸡怎么做才好吃?”
“鸡?”乔石夷问:“你哪里来的鸡?”
方以撒和他一起走出去:“我前几天花了很便宜的钱买了一只大公鸡,说那只公鸡养了很多年了,那个卖鸡的人说五年公鸡赛砒霜,吃不了,便宜卖了,被自己捡了漏。
乔石夷知道他又话唠上身了,在一台面包车前停下来,点点头,算是应了。
“那个卖鸡的大婶特别逗,我说要拿回去炖了,她还不卖,一听说我是属龙的,才卖了,还说这五年大公鸡只能属龙的吃,龙凤呈祥,让我千万别骗她。”
乔石夷又嗯了一声,低下头,摁了摁身前那辆面包的前胎。
方以撒还在问:“乔哥,你说这个鸡,怎么做比较好吃?炖土豆?炖蘑菇——”
“方以撒!”
老板娘一出门,看到方以撒又逮着乔石夷聊天,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昨天还没被骂够吗?”
“不说了不说了。”方以撒灰溜溜地蹲下来,从后腰掏出扳手,特别认真地对乔石夷说,“我准备炖土豆了,土豆便宜。”
这只大公鸡方以撒养了几天了。最初拧回家的时候,还花了好些力气。这只鸡个头大性子烈,方以撒带回家的当天就打算炖了,结果邻居都请好了,却被这大公鸡折腾得只能坐在门口的楼梯上捧脸看着它发呆。
邻居比方以撒小两岁,正在上高中,方以撒请他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弄到了一只特别肥的鸡,邻居兴冲冲跑来,结果一看,这鸡肥倒是肥,不过是肌肉肥厚,全无脂肪,鸡中的健美鸡。
方以撒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和邻居干瞪眼。
邻居说:“我觉得这鸡好凶的样子。
方以撒说:“有点凶,但是凶不过熊吧?当初我在动物园打工,还给熊捡过屎。“
邻居一脸崇拜:“哇,你好厉害,你来吧。”
方以撒走上前,一看那大公鸡目露凶光,有点害怕了,把菜刀递给邻居。
“还是你来吧,实话给你说吧,当初给熊捡屎,是因为那熊不在笼子里。”
邻居把菜刀递了回去:“那我也实话给你说吧,我还被猫揍过,就天天在咱屋顶上蹦迪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