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城 晋江皮皮虾 2019 字 2022-08-24

所以他并没有问方以撒,为什么贺崇会知道他的号码,他甚至怀疑方以撒这个手机的来历。贺琛一直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以中奖的名义送方以撒手机也曾在他的考虑之内,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远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当方以撒说出是贺崇输错了话费的时候,他更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贺崇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充错话费,现有的充值方式也不可能让贺崇选择五千的额度。

贺琛觉得心里有点乱。

贺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频繁地干涉自己朋友圈子和生活,如果是因为不满意方以撒的出身,贺崇绝对有更好的方式让自己了解这段友情,可是贺崇却没有,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贺崇对自己不满意到足以亲自出手了。

从年后竞选学生会主席失败,到社团活动的受挫,甚至是在奶奶面前,贺琛觉得自己是一败涂地。

贺崇就像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他恐怕穷极一生,都只能仰望。

“以撒,学生会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晚上再给你电话。”

贺琛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他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方以撒一头雾水,不过想到贺琛除了课业还有各种社交活动,便释然了。

他给贺崇发了一条信息,再次谢谢了贺崇,把手机和包收好,准备去上班。

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提着篮子走进来,她眼神不太好,差点撞到了方以撒,方以撒连忙把她扶住了:“嬷嬷。”

于嬷嬷是方以撒的养母,几年前和方以撒来到滨湖市,没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也没人知道她的年纪,以撒还小的时候,就靠于嬷嬷打点杂工供两人生活,后来她的身体很不好了,就换做以撒打杂工来养家,她每天早上晨祷过后就去就市场买一点菜,做上一天的饭,然后就捧着圣经坐在门前等方以撒回来。

方以撒就是她唯一的念想,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方以撒把她扶到桌边坐下,又把菜篮子也提了进来。于嬷嬷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哎,又到了一年里最难熬的日子。”

方以撒说:“我等会儿把电扇拿出来擦擦,今天就可以用了。”

于嬷嬷叹气:“以撒,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方以撒说:“夏天过完我们就走,等我们去了河海县,就租一间好一点的房子,那里的房价比滨湖市便宜多了。”

于嬷嬷招手让他过来,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帕碰触到方以撒脸上的伤口时,又叹了口气:“以撒,我们又要搬家了。”

方以撒蹭了蹭她的手心:“去新的地方结识新的朋友,吃不同的特色菜,也挺好啊。”

于嬷嬷说:“等你有出息了挣钱了,就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找你的父亲。”

方以又撒蹭了蹭她的手心:“嗯。”

于嬷嬷说:“以撒,你一定要争气,想想你的父亲,咬着牙把这段日子撑过去,他那么疼爱你,你丢了,这十几年来肯定一直都在找你。”

方以撒顿了一下,又轻轻嗯了一声。

于嬷嬷低下头,把下巴贴在方以撒的额头上,就像安抚似得,告诉方以撒:“一起都会好的,以撒,神与我们同在。”

方以撒说:“我会找到他的。”

他感觉到有泪水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方以撒不知道于嬷嬷为什么会哭。好像今年以来,于嬷嬷哭得次数就越来越频繁,以前的她总是很坚强,唯一一次哭还是看到方以撒脸上的伤口后。后来他也有偷偷问过工友,是不是这个年纪的老人都有些多愁善感,工友说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家里的老人后,又加了一句,还特别唠叨。

这两年于嬷嬷确实特别唠叨,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告诉方以撒,自己是如何捡到了方以撒,方以撒小时候又是如何爱生病,病了只会叫爸爸,她还总爱说方以撒父亲的事情,可是因为人糊涂了,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每每方以撒问起来,于嬷嬷总会说,这就是你小时候告诉我的呀,哎,都怪你爱生病,把小时候的事情全忘了。

即使是如此唠叨,方以撒也会认真地听,他真的没有了一点小时候的回忆,只有从于嬷嬷的只言片语中,慢慢拼凑出父亲的模样。

方以撒替于嬷嬷擦去泪水,对于嬷嬷说:“嬷嬷,别想这些事情了,昨天回来得太晚,我没来得及给你说。”

方以撒掏出包里的手机,拿到于嬷嬷面前:“您看,我中奖了!”

“手机?”

于嬷嬷把手机拿到面前,对着门外的灯光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