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珞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额前的刘海散散垂下来,软趴趴的头发丝顺顺服服的,像极了他给人温顺的表象。

他不想拔了这软钉子,不想拔。

可沈行自己拔了。

沈行给了他希望,又扔下了他,沈行都不记得他了。

要是没有林亚然的事儿,大概他还能和沈行一起过下去,就那么平平常常,安安稳稳。

不就是忘了他吗?俩人再遇上,沈行见他的第一眼就走不动道,满眼的喜欢,和先前一个样。沈行对他一如既往的好,言听计从的模样,和先前也一个样。

他想啊,沈行是真的喜欢他。

他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他喜欢沈行,沈行也喜欢他,这就够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可以不提当年的事,不问为什么当年沈行一个人走了,就藏在自己心尖尖上就好,假装所有的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粉饰太平,不就是这个意思?

五年他都这么过来了,他没提过从前,也不敢提,这层子伤疤太疼了,钉子生了锈,玻璃渣都嵌进了心口子上,没法提。

只是在偶尔做噩梦的时候,半夜里惊醒,他总会一遍一遍记着当年他一个人孤零零轧马路,怎么也等不到沈行回来的日子。

然后,他就摸着黑,抬着眼睛去看沈行,轻轻去摸沈行的脸,把胳膊搭在沈行身上继续睡,手指死死抓着他。

沈行还在他身边,他很踏实。

乔珞都想不明白,五年过都过了,为什么这会子自己就过不去了呢。

时移世易,这世上最难捱的就是变了心,新人换旧人。圈子里很乱,他看的多了,早麻木了。沈行和别人不一样,哪怕做事蠢了点,欠妥了点,还是喜欢着他的。

沈行还喜欢他,沈行没出轨,沈行求着他不分手,多好啊,他妈的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像以前一样粉饰太平不好吗?

不好。

一点都不好。

他也会觉得委屈啊。

他是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不是不疼不痒的机器。

那就这样吧。

反正断都断了,何苦再挖出来呢。

乔珞这么想的时候,心都打着颤,他眼睛红通通的,茫然无措地开了灯。

灯光乍一亮起来,刺的乔珞眼睛疼,太疼了,他眼泪都不自控的掉下来了。

乔珞吸了吸鼻子,挪着步子到了洗手间去。镜子里边,他没有血色的脸愈发惨白,唇色倒是艳红艳红的,看着更加狼狈。

乔珞给自己挤了牙膏,刷牙、洗脸,动作没什么变化,细致又一丝不苟,瞧着像是没有感情的。

床上绵软的被褥都被家政阿姨晒过了,暖融融的躺进去,乔珞闭了眼睛,睫毛一点点发着颤。

他睡不着,又睁开眼睛,去数天花板上一块一块的小格子。

乔珞一遍一遍的数着,从一数到了三百多个,卡了壳,又返回去重新数。

数到了三百六十七,又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