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娘亲眼中的欢喜,他垂了垂眼,安静的放下纸。
萧鱼这才转过头去看他。
赵泓低着头小声的叫她:“母亲……”
萧鱼面上的欢喜敛了敛,看到赵泓,她便知道这孩子有多依赖她。
可是薛战能因为护国公府放过她,却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赵泓的。可若是这孩子要随她一起出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是一个叫了她这么久娘亲的孩子。
却见这小家伙缓缓抬起了头,默默的问:“娘亲以后……会记得泓哥儿的吧?”他想笑的,可是笑不出来,眼睛雾蒙蒙的,眼泪将落未落,说,“泓哥儿不能在娘亲面前尽孝了。不过只要娘亲好好的,泓哥儿会想娘亲的。”
新帝或许会斩草除根要了他的命,若是仁慈些,兴许会一辈子将他囚禁。
萧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他这么小的年纪,却都懂。他懂她没有办法带他出去。
萧鱼愣了片刻,才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如往常般说道:“来,让娘亲看看,泓哥儿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赵泓低头,用胖乎乎的手背用力擦了擦眼泪,才咧唇笑了笑,嘟囔道:“写得不好,娘亲不要笑话泓哥儿……”
萧鱼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脸,就低头看他写得字。再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
萧淮的归顺,于薛战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萧淮乃是前朝肱骨之臣,护国公府又是百年将门,如此人才,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因护国公府与大魏皇室休戚与共,可以说,萧淮是前朝最后残留的一根支柱,苦苦支撑着,如今倒下,这代表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天寒地冻,换做往常,御书房内早就烧了地龙。可新帝却嫌太热,无论是御书房还睡寝宫,都未烧地龙和炭火。
御书房坐久了,便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古树蔽天,亭榭楼台,相互掩映。白雪皑皑,云纹墨靴重重踩在积雪之上。
前面乃是堆秀山御景台。新帝的心腹郭安泰跟在后面,与新帝说着萧淮之事:“……护国公萧淮归顺,于皇上而言,乃是如虎添翼,的确是一桩好事。只是……”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靴一顿,而后是帝王低沉的声音:“只是如何?”
郭安泰不过而立之年,生得斯文,一表人才,却是人不可貌相,文武双全,乃是薛战身边的一员虎将。不过薛战登基之后,论功行赏,他却求皇上,想安心当个文官。以偿他此生夙愿。
早年他一心考科举,却因官场官官相护、徇私舞弊,屡屡落榜,难以一展抱负,如今乃是堂堂的吏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官。
他就道:“只是……先前护国公如此忠烈,如今忽然却想通了。”
虽欣赏萧淮,可萧淮毕竟是前朝忠臣……总是有些忌惮。
自然不是忽然。薛战想起那日凤藻宫的那位写得那封信,若是他猜得没错,这封信,才是关键。萧淮纵横沙场二十年,是个铁血男儿,却是个爱女的好父亲。
萧鱼。
薛战看着面前的茫茫雪色,想到了那日那具香甜娇软的身躯,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他微微曲了曲手指,而后缓缓舒展眉眼……
这萧太后,腰可真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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