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并不是温馨的,有趣的故事。
它听起来恐怖又残酷,透着血气。
朱利安听完莫尔顿的话,恶心的感觉在心头翻滚,他扯了扯嘴角,“……这,不是真的吧?”
他感觉腹腔的位置不知为何突然疼痛了起来,让他恐惧地缩起了身体。
“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故事,一直都是玛莎矿星人的睡前故事之一,而我家,就是那一场祭祀时的祭司后代。虽然千百年过去,谁也没有真的见过神祇,但这祭祀的习惯还是一直传承了下来。”
“所以你之前在骗我。”布雷斯突然从莫尔顿的后背上发出声音,吓得莫尔顿一个哆嗦,差点没把刚刚苏醒的同事给摔下去,“你之前还和我说这个祭祀习惯不知是从何而来,结果你现在倒是对朱利安说得头头是道。”
莫尔顿:“……”
以布雷斯的习惯,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说这么多、说这么清楚,那布雷斯肯定会非常好奇。说不准就会发生和今天一样的事情……可惜的是,就算是莫尔顿什么都不说,但还是深陷了其中。
布雷斯找到女朋友的踪迹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艾尔索营地来的。
结果这个营地戒备森严,就算他躲藏得再好,可从一开始发往这里的飞艇都会被记录下来。顺着这来往的记录,就算布雷斯落地后就有了躲避的意识,还是被抓住了。
然后他被一闷棍敲晕,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躺在那个恐怖诡异的洞窟里。
他这个人虽然好玩,但很识时务。
在意识到环境不对之后,布雷斯就一直在装睡,眯着眼睛检查周围的环境,发现那些人全部都不对劲。站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和莫尔顿有点相似,而且她身边的人都叫她大祭司,这让布雷斯意识到……这可能是莫尔顿的母亲。
在她说话后,这个猜测变成了事实。
他看到……他看到这个洞窟无比大,不知道到底是深埋在哪里,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可是在腐朽之中,又隐约有种甜腻古怪的香气,闻久了,人似乎也开始躁动起来,仿佛有点控制不了下/半身……这让布雷斯整个人都面红耳赤,觉得非常不对劲。
就算是真的……可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人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生理反应呢?
但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洞窟内被抓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昏迷着被束缚了起来,然后位置都是围绕着中间的台子,是按照着一定的组合排列的。然后还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的声音,磨刀的声音,听得布雷斯浑身发寒。
直到某个时刻,或许是时间到了——
洞窟里,响起了一种诡奇,悠长的羌笛声。
那似乎是人的惨叫,又像是风吹过残洞,仿佛是白骨的啜泣,又宛如扭曲挣扎的呻/吟……那声音在试图勾起人心里最恐怖的念头,又塞进去甜美的梦乡……好似是在他的头盖骨上开了个洞,不断把冰冷的东西填塞进去。
布雷斯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祭祀的歌曲,都会忍不住颤抖。
布雷斯:“那真的太可怕了,歌曲出现后,他们就开始杀人。而且专门挑着脖子和心脏捅刀子,只有这两个地方流血的速度最快。”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被剖开了心脏,而他无能为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莫尔顿。
他很狼狈,却急切地试图救下布雷斯。
尽管布雷斯朦朦胧胧间知道弄出这么大阵仗的人可能是莫尔顿的母亲,但也没办法把这种仇恨转移到他身上——最重要的是,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到现在
都还没有冷静的时刻,谁也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谈话——而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到了诡异的动静。
他们本以为这所谓的祭祀,不过是邪恶的仪式,是出去后就需要报警抓起来的邪/教徒。
却没想到……有时候,看着非常虚幻的东西,有可能是真的。
最开始,是有人看到洞窟的虚空中,好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很奇诡。
那很扭曲。
让人不敢相信。
却是真的存在。
他们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金黄,然后是扭曲的、不可名状的躯体,或者说雾气……不知怎么描述那一刻所见所想,凡是看到那一幕的人都几乎要失去了理智,而莫尔顿更是当机立断敲晕了布雷斯。
莫尔顿比谁都清楚,有些东西是不可以直视的。
不该知道。
不能注视。
不能倾听。
什么都不知道,才有可能安稳活下去。
他也试图这么做。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场恐怖的祭祀里,在这诡异的裂缝外,本该闭眼的莫尔顿,却看到了一只形状古怪、残缺的虫子。它的体形很大,至少是三个人那么大,看起来银白透着漆黑,是一种驳杂的色彩、它的翅膀只剩下一半,闪烁的复眼是赤/裸裸的猩红。
在纯粹的恐惧之下,凝视着那只虫子的莫尔顿似乎勉强维持住了理智。
就那么一瞬间的空隙,他好似看到虚空翻滚的黑雾里……闪过了朱利安的脸?
这不可能。
怎么会?他还活着?
这里可是边缘星球。
莫尔顿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再多的念头都无法阻止他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朱利安——”然后,他也听清楚那只趴在缝隙边上,正立着足撕开边缘的虫族的呓语。他听清楚了,那只恐怖的虫族,居然在说着他都能听懂的联邦通用语。
它说,“妈妈。”
那声音是如此诡异,却情真意切都可怕的地步。
当莫尔顿听到那一个单词时,仿佛真的有一个人在苦苦哀求着他的母亲回头……可,那是一只虫族啊?!
莫尔顿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混乱了。
可是再多的混乱,都比不上朱利安真的出现。
从缝隙里挣脱出来的青年苍白得有些可怕,在这片混乱、血腥、残暴的祭祀洞窟里,他好像是唯一圣洁的存在,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