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营地还在的话,那就有可能会留下来之前储蓄的食物。
朱利安认真把这个可能性盘了盘,还是有点操作性,再计较了一下这其中的道德问题,愉悦地发现他项链里还是有点钱的。
“朱利安?”
可能是他发呆的时间有点久,代号a有点着急地“咕”了一下,朱利安慢了一拍看向它,却见代号a快速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撞到在朱利安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撞得往后倒下去,脑袋磕在坚硬的石板上不说,疼得他嗷了起来。
朱利安捂着脑袋,代号a立刻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吚吚呜呜地说道,“朱利安,火,危险,火,脚。”
朱利安这才发现,感觉火都快烧到他的鞋子了。
他爬了起来,代号a怯怯地蹲在他的身边,小小声说,“对不起妈妈,a不是故意靠近的。”它一边这么说,一边往后倒退,一下子踩入火堆里。
朱利安脸色微变,“a,你后面!”
代号a却不肯动。
它是自己走进去的,“没听妈妈的话,惩罚,惩罚。”火苗舔舐着代号a的足,一下子就顺着燃烧起来。虽然这普通的火苗不可能真的把虫族烧成重伤,但亲眼见着火焰从代号a的身体腾空燃起,朱利安压不住声音的尖锐,“出来,我让你立刻就滚出来。”
那可真是令行禁止。
代号a恹恹地爬了出来,它的翅膀也烧到了点,泛着焦灰,至于几丁质硬壳和触须都呈现着不同的烧伤痕迹,说不严重,却遍体都是,直让朱利安一口气没喘好,拼命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他捂着嘴咳,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代号a,“你,咳咳是故意叫我犯恶心的?我让你这么惩罚自己了吗?”
代号a难过地咕唧,整只虫都软趴趴的。
直到朱利安缓过气后,看着半死不活的代号a实在头疼,停了停,到底还是走到它的身边坐下来。
“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听妈妈的话。”
“那我之前让你不要吸我的血出去,你那会怎么就不听话?”
“那会,没听,回去,听了。”代号a羞愧地咕咕,整只虫趴得更低。
朱利安:“……”
也就是说,回去这虫也惩罚自己了?
朱利安有点牙疼,如果不能立刻停下那有什么用,这只破虫……但最起码,也比研究所完全听不懂人话的时候要好上不少。
他心酸地想,人总是要和过去对比的。
他无法说出叫代号a不要惩罚自己的话,毕竟那是对自己安全的保证。
但朱利安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代号a这么弄自己,一时间有点头疼。
代号a似乎看得出来朱利安的担心,“会好,好很快。”它像是骄傲一般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那的确是在快速愈合。
朱利安沉默,叹了口气。
“我让你不要靠近我,是因为你靠近我,我会害怕。”
“害怕?不,a不伤害,不伤害朱利安。”
“但我还是会害怕。”
“为什么?”
朱利安苦笑,人会害怕异类,难道需要原因吗?
更别说过去的惨痛教训还哽在心头,难以下咽。
他只能转移了话题,“我打算,等下一次雨暂歇的时候,去营地看看。”
代号a金色的复眼动了动,四只都紧紧地盯着朱利安,“妈妈要去?”
朱利安已经懒得纠正它的称呼问题,“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如果没有的话,他也想在那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工具,他这里还是太缺东西了。
代号a:“好。”
它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蹭了蹭,一翻身,硬邦邦的腹甲压在朱利安的脚背上。
朱利安……朱利安看了一眼,忍了。
……但是这小胖子是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重吗啊啊!
脚背撑不住了,顶多只给压一星刻就得赶虫了。
朱利安冷酷无情地想。
代号a趴在朱利安的脚背上,金色的复眼边竟染着一圈淡淡的猩红。
是故意的吗?不是故意的吗?
只有虫子知道。
太多太多的贪婪和渴望一旦得到了满足,得到了虫母无意识的让步,就只会让它难以遏制那更多、更多奇怪的、叫它也无法排解的欲/望。
朱利安就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
谁也无法拥有月亮,因为月亮永远孤独地悬挂在天上,但只要抬头,谁都可以看到月亮。无法拥有,但可以看得见,望得着。
人类满足于此。
可是代号a不是人类,它学不会这种意境。它是虫族,但它更不是正常的虫族。
正常的虫族不会有它这么亵渎的念头。
——它想触碰月亮,它更想拥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