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供述的时间点,和陈钧的死亡时间很接近。一边翻她的微信聊天记录,唐喆学一边问:“都卖谁了?一个个交待。”
“就……店里的客人……还有……还有……嗯……”
正如陆俊所说,马芳菲这脑子,二十四小时以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定记得清,何况半年前的事情了。瞧她那费劲样,唐喆学“善意”的给她提了个醒:“你有没有向你爸在医院的病友或者什么人卖过?”
马芳菲哈欠打一半,忽然定住,眼珠左右挪了挪,不怎么确定的说:“那倒没有,不过我在医院丢过一张,可能给我爸送东西的时候掏包带出来了。”
“你去医院看你爸,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啊?”文英杰有点听不下去了,重重敲了下键盘,“你可真行。”
“我住的离医院远,一天折腾两趟,你给我出打车钱啊?”马芳菲不满的嘟囔着。
文英杰当即唬起脸:“说什么呢你?”
唐喆学抬手示意文英杰不必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你确定是丢了?不是数错了?”
“我那天数了好几遍,明明出门之前还剩十张,可晚上到店里就剩九张了,我中间哪也没去,就从家打车到医院,然后从医院到店里,”马芳菲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懒洋洋的,“虽然我这脑子不记事吧,但帐算的清楚呢,一张邮票一百六,丢一张可心疼死我了。”
行,她连贩毒金额都供述出来了。唐喆学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不用对比监控了,就冲这姐姐的脑回路,她能避得开住院部大楼门口的监控都是个奇迹。
不过丢了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从警方的思路出发,还要考虑被盗的可能性。如果是被盗,那么盗窃“邮票”的人,又是怎么知道马芳菲有货呢?
整理过讯问思路,唐喆学继续发问:“你在医院里,除了医护人员,还和谁打过交道?”
马芳菲困歪歪的斜在椅子上,哈欠一个接一个:“嗯……就……我爸他们屋那两个老头儿,还有老头儿们的家属……也说不上打交道,反正见面点个头,说几句话的事儿。”
“他们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么?”
“知道啊,还有人去店里玩,捧我场呢。”
“那他们知不知道你卖‘邮票’?”
“不知道,这种事哪好随便说吖。”马芳菲一下精神了,稍稍坐直身体,捋了捋散落腮侧的头发,语气随之正经起来:“警官同志,你们见的多,这种买卖不做生客的,怕出事儿,再说我也不靠那个赚钱,这不是正好手里有点儿么,卖完就完了。”
这倒是事实,唐喆学不得不认同她的说辞,而且没见过“邮票”的人,即便看见了也不知道这东西其实是毒品。据此来看,即便是如马芳菲所说,丢失的“邮票”被人捡了,那这人也得必须对毒品的种类有一定的认知,而且还能利用它来谋害陈钧。
忽然他想起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视频app,进到“养猪专业户”的专栏,在一个个六位数点赞量的视频里寻找。找到当初把太极“邮票”总代理武薇薇送进监狱的那个视频,唐喆学点倍速播放,于大约三分之一进度条的地方看到了相关的“产品”展示画面。互联网时代,信息获取来源广泛,据此可知,有没有吸贩毒前科并不影响描绘嫌疑人画像。
另外他记得林冬罗家楠他们提审武薇薇的时候,武薇薇供述说有个人问自己lsd对阳痿有没有效果,并且卖了那人一“本”,但追查下去没有锁定买家的收货信息。手机号收件人姓名一概是假的,武薇薇当时发的快递很有可能被退回、或者滞留在快递公司了。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嫌疑人?她从武薇薇那买的东西没到手,又想方设法从马芳菲那弄到一张?那她又是怎么知道马芳菲手里有“邮票”的?
脑海里凝起一个接一个问号,唐喆学感觉自己有点转不动了,但看看时间,林冬应该已经睡了,决定暂时不去打扰对方,等白天到单位再沟通。他让文英杰去把派出所的叫进来,先给马芳菲办羁押手续,等回去和林冬他们讨论完之后再做二次提审。
从讯问室里出来,他给陆俊打了个电话,叮嘱对方要彻底清查店内人员,有涉毒的赶紧交上去,别等着警方临检的时候查出来。涉毒场所会被要求停业整顿三到六个月,那么大的买卖冷不丁停了,老板肯定饶不了陆俊。
“是是是,我得好好查查,”陆俊深表感激,“哎对了,你知道么,我们老板接这场子之前,这地方是出了名的毒窝,我就纳闷,以前看场子的是怎么管的,警察居然一粒儿药都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