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那个姓白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从石品文手里要钱,直接找家属不更实际么?参与过这个案子的警员都知道,林舟栋手里有三十多万的奖金。”
唐喆学听了眉头拧得更紧。虽然领导们的分析从经验上来讲没有偏差,然而林冬的直觉一向敏锐的可怕,他要是觉得这里面有讲不通的逻辑,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那……你刚开会的时候怎么不提?”
“在场的随便一个级别都跨我好几级,哪轮的着我插嘴?”林冬反问,随后就地进行仕途教学:“你记着,领导们定的方向不一定要遵守,但也不必立刻反驳,任务交给你,你就去查,任何结论都得凭事实说话。”
“哦,受教了。”
看唐喆学摆出副无比真诚的表情,林冬皱眉一笑,举拳捶到那饱满得快给制服扣子撑飞了的胸肌上。
嗨,日常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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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提前介入,在人选方面,林冬理所当然的点了姜彬的大名。虽然其他人同样值得信任,但是有最好的干嘛不用?然而姜彬是出了名的大忙人,他把人家叫来打辅助,少不得被埋怨一番。
不出所料,姜彬一进悬案组办公室就开启了抱怨模式:“老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闲啊?我告诉你,这个月我有十次庭要出,而截至下周一是五个批捕申请材料的deadle,另外还有四场讲座,三个案件的预审提讯,外加六个辩方律师的会面,对了我还得一周去法学院上两堂《刑事诉讼法》的公开课,教案课件都我自己弄,你要是嫌我死的慢,直说。”
屋里被他那张号称检察院第一的嘴叭叭的鸦雀无声,除了林冬和唐喆学,在座的都是头回领教姜彬的威力。以前听说过他气势逼人,今日亲眼所见,果真名不虚传,叭叭起来居然连林冬都插不上嘴。
“是,我们知道您忙,不过这都是领导们的决定,大案要案必得抽调骨干力量。”唐喆学立刻赔笑,对付姜彬这种刀子嘴刀子心的,必须得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姜检您放心,没大事儿我们绝不打扰,您就记着得空看下消息,我会同步调查进展给您。”
甩了他一记“这还差不多的”的眼神,姜彬抱臂于胸,拿下巴朝林冬一挑:“我现在有半个小时功夫,你赶紧把案子给我简单说明一下。”
“一起发生于二零零九年的绑架幼童案,目前嫌疑人下落不明,证人证词显示,可能有警方内部人员涉嫌犯罪。”
林冬的说明言简意赅,多一个字儿废话没有。以他对姜彬的了解,要想让对方提起十二分的兴趣,必须得直击重点,逻辑混乱的人在姜彬跟前分分钟被喷到怀疑人生。
果然,姜彬那对儿审视过无数犯罪嫌疑人的眼睛里燃起斗志,打臂弯里抽手朝唐喆学一伸:“案情简报给我一份,我看看。”
早给他准备好了,唐喆学双手奉上。等着姜彬过简报的功夫,林冬走到秧客麟的工位旁,问:“查到‘白警官’的手机号是从哪个销售点卖出去的没?”
秧客麟随手一敲键盘:“发你手机上了。”
点开信息界面,林冬按秧客麟发来的位置切地图定位,发现居然是离步行街不远的位置。记忆中那位置有个报刊亭,而零九年的时候,在报刊亭随手就能买到不记名的电话卡。
“二吉,”他喊唐喆学过来看定位信息,“你赶紧,带岳林和英杰过去,让报刊亭的主人一张一张辨认所有参与过案件的人员照片。”
事隔多年,摊主换没换过人还不知道,即便没换估计也想不起来了。但眼下就这一条线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唐喆学领命出门,带着组员们事先整理好的照片直奔报刊亭。
“姜检,您喝水。”何兰打了杯水递给正在看简报的姜彬。同为法学专业出身,她非常敬仰在系统内声名远播的前辈。
然而姜彬就跟没听见似的,没言声,头也没抬,弄得何兰十分尴尬。此时林冬在唇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随后小声告知何兰,姜彬全神贯注研究资料的时候,根本不受外界打扰。
原来如此,何兰顿觉释然。不管是卷宗资料还是法律条款,字都密密麻麻的,稍有分神就有可能遗漏重要信息。像姜彬这样的业界大拿,容错率极低,注定得比其他人更加认真负责。不容易,想来像林冬、姜彬、祈铭、杜海威他们这些在各自专业领域堪称天花板的人,还有局里其他那些让人口口称赞的前辈们,但凡能做行业标杆人物的,肯定要付出旁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
她这正感慨着,旁边姜彬“忽悠”一下,诈尸似的站起,吓得她差点手一抖给水全泼到人家的制服上。姜彬立马回手按住杯口,道了声谢又将头转向林冬:“我看完就一个感想——老林,你可真特么爱我,就这得罪人的差事,你非得拉我当垫背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