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膳房,我想吃夫妻肺片。”楚沁叫来清秋,交待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
清秋笑了声,已懒得劝她别吃得太辣了,拿了两块碎银就去膳房叫膳。
五点钟,晚膳端了来。照例是八热四冷一汤两点心,额外加上楚沁点名要的那道夫妻肺片。
在楚沁眼里,夫妻肺片一直是道挺神奇的菜。
一则是名字虽然叫夫妻肺片,但是里头没有“肺”,当然更没有夫妻(……)。
夫妻肺片的主料多用牛头肉、牛肚、猪脆肠,外加鸭胗,做起来很考验刀工,各种肉都要切得薄切均匀,这样才能被佐料镀满浸透,吃来才够味道。
二则是,凉菜大多是不太下饭的,亦或凉飕飕的搭米饭吃总不对劲,但夫妻肺片夫妻肺片只要做得够好,单独搭米饭也很好吃。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调料里除却红油还有卤水与辣椒酱和蒜泥。这三样东西调和起来,不仅能将咸香麻辣都做到极致,让口味足够丰富,也会在薄薄的肉片上添上一层酱料特有的绵密口感。倘若伴在热腾腾的米饭里,只消片刻,这酱就会被米饭温热,香味愈发分明地漫开,肉片也会褪去些凉气,吃起来再痛快不过。
裴砚走进正院的时候,楚沁刚满满当当地拌好一碗。
这样拌饭的过程本身也很痛快,看着原本纯白的米饭被丰富的酱料染上颜色、闻着菜肴的香味被米饭的热气带出,会让人莫名地生出一股幸福。
裴砚只觉自己绕过卧房门内的屏风就被一股浓香扑了满脸,边定睛边问:“又吃什么好东西呢?”
“……”楚沁即便昨日已经跟他把话说开了,现下冷不防地见他进来手上还是滞了滞。
主要是拌饭虽然香,但样子当真惨烈,吃这样的东西可以说是仪态全无,很不合官眷的身份。
裴砚没见过这么吃的,边在桌边坐下,边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的碗:“这是什么吃法?”
“就是米饭……拿那个夫妻肺片拌的。”楚沁道。
“夫妻肺片?”这菜裴砚也没听说过,只觉得名字好笑,“是必须夫妻一起做,还是必须夫妻一起吃?”
“都不……”楚沁本想认真解释,但最后那个“是”字还没说出口就撞上了他那满眼的期待,顿时噎了噎,转而不确信地问他,“也是辣的,你要吃吗?”
裴砚毫不犹豫:“我尝尝。”
立在旁边的清秋闻言就心领神会地给他盛饭去了,想到他说的是“尝尝”,清秋就只给他盛了三两口量的米饭,盛来又要帮他夹菜拌好,不料他挽起袖子:“我自己来。”
清秋便依言放下了碗,裴砚随意夹了一筷子夫妻肺片放进去,边拌边打量楚沁碗里的,觉得颜色好像不太够,又舀了一勺飘着红油的酱料。
这回颜色对了。他只觉面前喷香扑鼻,碗里薄薄的肉片好像连纹理都变得更漂亮诱人起来,便学着楚沁不用筷子,直接用勺舀了一口送进口中。
“……”楚沁自己也吃着,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他的反应。
上辈子因为她足够克制,一辈子都没叫过这种菜,他自也没跟着她这样胡来过,现下便还挺好奇他的评价的。
裴砚存着满心的新奇,第一勺品得十分认真,似要捕捉住每一缕鲜香。
很快,他心底升腾出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昨日他误打误撞吃到的那顿凉面也很不错,只是那个辣油实在太辣了。相比之下,今天这个夫妻肺片的辣度于他而言更合适,而且香味更足,里面还有丰富的肉——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不管是穷是富,都鲜有不爱吃肉的。
是以裴砚一时间甚至不是“喜欢上了”,而是“被征服了”,第一口吃尽后,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去舀了第二勺,迫不及待地送进了口中。
楚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喜欢?”
“嗯。”裴砚嘴巴里嚼着,边抬手遮掩边忙里偷闲地点头回答,“好吃。”
楚沁扑哧笑了。她心里不免有点酸涩,因为若早知如此,她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一辈子。但酸涩之外更多的却是高兴,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看他能跟她吃到一起去,她就挺高兴的。
然后那本就不多的几口米饭就这样风卷残云地被裴砚吃完了,清秋赶忙上前端了碗去盛新的,楚沁趁机给他端了碗熬得浓郁的丝瓜鸡蛋汤,认真推荐道:“喝点汤。别看这汤用料简单,但丝瓜稍稍一烹就鲜得很,还去火。”
平日不太吃辣的人突然连续两天这么吃辣,她真有点怕他不适应,会上火。
嘴里起泡多疼啊?
裴砚毫不含糊地直接端碗灌了一大口。
楚沁兴冲冲地在旁边问:“鲜吧?”
“嗯!”他用力点头。
楚沁更开心了。这是种被认可的开心,却又不同于上一世费尽心思打理好内宅之后得到认可的那种感觉。比起来这明明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她竟然高兴得更发自肺腑。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肺片拌米饭好不好吃这事儿,其实挺看水平的,做得好吃的夫妻肺片拌米饭真的行。
你们要是想试试,可以去某宝网购廖记棒棒鸡的。
廖记棒棒鸡是真有水平啊,它家几乎都是凉菜,但是外卖会卖各种配米饭的套餐,我偶然发现的时候特别惊讶,敢这么搭还真能好吃,就蛮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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