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环可是好容易能出趟门。
那天查出李菁出红疹一事与府上一位姨娘相干,还有猜测这姨娘或许与苏环有所勾结。
那位姨娘也不是吃素的,哭哭啼啼过来:“妾身可与此事无关。应当是苏环嫁祸于我。苏环确实来过我房里,来来去去都是打听夫人的癖好,我哪里敢说。自然只拒绝了她,谁知这厮居然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
苏环也理直气壮:“婆母对我甚为照顾,我便想绣个抹额答谢婆母。难道这还有错吗?因着不知婆母喜好便去寻个姨娘打听,这也有错?姨娘不说是她谨慎,可我也犯不着就陷害姨娘啊!”
她眼珠子一转:“应当是姨娘自己没有儿女,瞧着侯夫人有儿有媳便想报复,索性一箭双雕,将我和菁姐姐都处置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争执不休,偏偏苏环做得隐蔽,侯府也找不到什么确凿是她做的证据。
只不过侯夫人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老侯爷寿筵,苏环害得李菁无法出面,她自己便能以侯府唯一的世子夫人名义出面招呼客人,风风光光。
侯夫人虽然找不到证据,可心里却笃定了是苏环所做。
最后还是侯府老太君想了法子困住这个孙媳,她说自己要去京郊寺庙礼佛,点明要苏环陪着。
苏环十分不情愿,可她婆母巴不得她被带走,夫君又是个对她漠不关心的,自然也没有人帮她说话,何况陪老夫人是孝顺之事,去寺庙礼佛是虔诚之举,都是天大的好事,便是苏环向亲戚女眷们诉苦也不得。
她便只好在郊野寺庙待着,每每吃斋念佛,抄写佛经,若是表露出一点不满意或是想回侯府的表现,老太君便叫她抄写佛经或是捡拾佛豆,或去帮寺庙做些苦役。
苏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非但没有清心寡欲或是修身念佛,反而欲念愈加炙热,每日后悔自己为何算计李菁时不再更高明些。
再想起前世她虽然是个大归的寡妇,可手里捏着嫁妆钱,也算吃喝自在,哪里过过这样只能天天吃素的日子?
苏环心里每天都在盘算着等自己回到侯府再怎么翻盘的事情。
直到这天机会终于来了:苏家来人请苏环去消夏。
侯府再霸道这些民间惯例还是要遵循的,否则苏家大可去大街上哭闹为何苏环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
真要闹起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侯府家大业大,经不住任何名声损耗,何况他们只是断定苏环捣乱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闹到开封府去也无法自圆其说。
于是只能将苏环送到了苏家。
苏环也借机回到了娘家,她有心想在姐妹们前面露富,便特意穿金戴银修饰了一番。
只不过眼底的憔悴和失意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了,因着不好好吃饭,头发掉落许多,枯黄一片,梳拢起来后头皮上大片裸露的地方,着实不够体面。
苏环自己天天照镜子,是以没有看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倒叫其他几个姐妹许久不见她的人乍见到便心惊一回。
她进门后倒给三夫人解了围,三夫人忙叫一声:“四娘子!”说着便迎上去,如此倒也遮掩了适才的尴尬。
三夫人的头也终于昂得高高的:宗室就了不起?她女婿也是侯府世子。
苏环也未觉察到院内的尴尬气氛,只头扬得高高与诸人见礼。
见到萧照坐着轮椅的身影时候心里一怵,这人怎么还活着?
前世萧家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萧照残疾了卧病在床,人道都不能人道,也未与她圆房,她守着活寡连这个名义上夫君的房都不愿意踏进一步。
后面火灾萧照在她心里便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以每次看到萧照苏环都要被吓一跳。
再一想萧照应当是不久就会亡命于大火,便心里稍安。
想到这里得意瞥了苏莺莺一眼:夫君跟着又算什么?萧照不能人道自然只能在这些生活琐事上做小伏低服侍妻子,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夫人有心替自己找回场子,顺势问苏环:“环儿,你这回给家里带了些什么礼?”
这话问到苏环心坎上去了,她越是被侯府不当回事便越要在娘家这里挽回面子,是以这回终于学聪明了,像李菁一样自己动用嫁妆买了些节礼:
有香扇、有装着驱蚊草的荷包、有防暑的仁丹、有几封包得齐齐整整散发着清香的茉莉茶叶,还有几个甜瓜,倒也齐整。
三夫人眉开眼笑,与三老爷一起招呼着小厮放行礼、摆桌筵,顺顺当当从庭院里走到外院,也给自己解围,暂且离开让自己丢失了面子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