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有几个人便灰溜溜从花卉中拿出了自己的花,这些花都是他们投机取巧从花木市场上买的同种类花卉,原想着能够蒙混过关,谁知道高一丈。
只不过有些人还是不死心,不服气道:“我们回去用了各种法子,不管是浇水还是施肥都做了,可还是不开花才只好出此下策,说是我们的错,难道不是官府的错吗?”
有人立即帮腔:“就是!”
郑良吉重重将喝茶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总有人想着法不责众,自己煽动大伙儿闹起来便能逼着官府做出退让,而且法不责众,一下腰杆也硬了起来,反而一副等着讨说法的态度,好像不是他们做错了,反而是官府做错了。
这其中就有适才那个嘲笑莺莺的人,他也趁机捧着自己的芽朵:“就是啊,谁知道你们官府给的良莠不齐,我辛苦培育半天才开了个芽朵,这要算进去吧。”
慕侍郎摇摇头,示意仆从从屋里端出花卉:“官府每盆发给大家的花木都有一份孪生的在屋里,我们自己用同样的时间都培育出花朵,不是凭空逼大家做不可能之事。”
仆从从里面捧出来的花木与外面分发给诸人的花木一模一样,可是那些花木都已经开出了花朵,显然官府里有技艺高超的花匠,这考核并不是空口白牙胡乱为难人。
那些人一下熄了声响,只得垂头丧气往外走。
这时诸人头顶有个声音响起:“那个有芽朵的也不行。”
诸人抬头去看,却见一个男童梳着发髻从二楼窗口探出头来:“我家主人说定的是花朵才算,只开个芽朵出来算是输了选拔。”
慕侍郎似乎极其听从男童的话,恭恭敬敬应了声:“是。”显然对方主人是他的长官。
官员都发了话,显然今天是不成了,那个抱着芽朵的人只好往外走,这时便听得裴娘子嗤笑一声。
这是在报复他嘲笑莺莺。那人脸上越红,急匆匆走了出去。
这一下又走了几个人,慕侍郎和符行老又接着往后细看,走到莺莺的竹篮面前。
裴娘子先不安起来,她这几天叫小丫鬟去问候莺莺,莺莺只说一切顺利叫她安心做自己的花,如今她的石榴开了花,可不知莺莺的兰花到底是如何。
符行老先掀开纱帘。
诸人都吃了惊:原本那断掉的花枝往下一个芽点的位置居然又抽了条,施施然长着一枝花苞。
那花苞是兰花却又与平日里见到仙气飘飘吐蕊幽香的兰花截然不同:它花瓣肥厚绽开宛如蝴蝶翅膀,整体是水粉色上面还撒着深紫斑点,一只蝴蝶蹁跹枝头。
一枝上面几朵,活像枝头上蝴蝶翻飞,给人们心中留下的印象既有自古以来兰花高雅出尘的形象,又有新奇未见过的蝴蝶模样。
诸人啧啧称奇。
再联系适才苏莺莺用纱帘遮挡在竹篮上,顿时觉得恰如其分:这不就是掀开帘子飞出一串蝴蝶吗?
趣味盎然。
等诸人从适才初见蝴蝶的惊愕中恢复过来之后便是惊讶:那苏娘子居然真的将断掉花梗的兰花又培养出了一根花梗?
“不可能,不可能。”那黄掌柜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嘴里喃喃自语。
楼上饮茶的郑良吉第一次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态,认真赞许起来:“这本事不错。”
黄掌柜还要垂死挣扎:“不可能,说不定是她在花市上买了个一样的。”
可是这明显不可能。诸人仔细瞧过去,就见兰花花梗上有被撞断的痕迹,明显就是那天所断掉的兰花梗。
而且慕侍郎也示意仆从端出相应的兰花,他道:“这种兰花开花似蝴蝶,因而被称作蝴蝶兰,极其稀罕难得,是南方蛮夷进贡过来的花卉,花市上应当没有出售的。”
这话一出诸人都了然,有人笑话黄掌柜:“这就是人家苏莺莺本事大!”
黄掌柜被嘲笑脸上现出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居然苏莺莺能真的将此事做成。
裴娘子从最初的惊愕里恢复过来,激动大叫:“苏三娘!苏三娘!”
她笑了起来,当初绿儿的笃定浮现在脑海里,果然应当坚信莺莺能做到!
只不过她还有几点不懂:“莺莺,你是如何做到的?”
莺莺小声与她说个分明:“我自小长在南诏,听往来的客商们说过南地的密林树杆上、瀑布旁石缝里有兰花,还说这些兰花本是二月一开花六月一开花,只不过北地好多人不会养,只能叫他们在二月一开花,那天看到那花我便想试试。”
裴娘子恍然大悟,蝴蝶兰比中原那种兰草要皮实些,断了梗还能长,因而莺莺便能笃定还能再长出来。
莺莺又将花的习性告诉她:“我又想到这花本来挂在树上长在石缝里,那应当不喜欢土里闷着,便大胆将它系了点砂石松树皮放在通风处,又想起它长在瀑布边,便三五不时给它旁边喷洒雨雾,权当是瀑布。”
原来莺莺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运气好,这些都只因她对这花卉极其上心,也用了许多心血去培养。裴娘子这回对自己的小姐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很快审核结束,这一波筛选下来剩下了九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