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忘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肯定十分狼狈,衣衫凌乱就不说了,连头发都乱糟糟地搅成了一团。

狼狈的时刻就要避免狼狈的问题。

他试着站起来,可每动一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跟着一紧。

“师尊……”少年轻声催促着。

鱼忘时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他捏麻了,无奈之下,只好道:“下巴。”

说完又觉得这两个字有些怪怪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就只抓了那么一下。”

话音刚落,鱼忘时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擦过他的下巴。

他眼帘下垂,看清了那是一张手帕,段怀啼正拿着手帕一言不发地擦他的下巴。

“嘶……轻点……”

鱼忘时直想往后退,这么大的劲儿,是想把他的皮擦掉一层吗?

段怀啼却对他的抗议浑然未觉,固执地擦着他的下巴,下巴擦完了擦脸,连额角都不放过。

鱼忘时内心:“……”

至于吗,就问你至于吗?我不就被你的鱼摸了一下?就这都乱吃飞醋!

然而看了看少年绷紧的面部线条,鱼忘时到底没说出来。

擦就擦吧,就当是个免费洗面仪。

鱼忘时终于等到擦拭结束,看到那张手帕同样被当成垃圾一样扔掉了。

然后,他听到少年还隐隐含着不快的声音:“师尊,下次不要再让他碰到你。”

这就开始宣布主权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要是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回,他脸上的皮都不够帕子擦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鱼忘时向他保证,“这次要不是他变成你的样子,哪会有机会给他得逞。”

他没有看到,少年听到这话后,脸上的不快霎时顿住,而后,他轻轻抿了抿唇,缓声道:“师尊的意思是,是我就可以吗?”

“怎么可能是你?”

鱼忘时很快说道,“你又不是傻缺,送上来让我打。”

段怀啼:“……”

这张荒诞的闹剧终于收场,鱼忘时怎么也没想到,阴无烛居然从花海城来到了流芳门,还化形成段怀啼的模样来糊弄他。

细想一下,当时段怀啼为了救他,也曾化形成阴无烛的侍女,双方打平,可以暂时不计较。

可阴无烛千里迢迢追到花海城,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段怀啼而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鱼忘时只想到了一个原因:很不愿意承认地,那大概就是,自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吧。

于是阴无烛怀恨在心,大概……是想把财宝都要回去?

鱼忘时看了看腰间的乾坤袋,确定东西都还在,甚至还不放心地又施了一道禁锢。

到了他兜里的钱怎么可能再还回去?

这时,门口又响起了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孔英纷带着流芳门弟子冲了进来。

“段师弟!我听巡逻的弟子称,他们见到了阴无烛从房间里离开,可有此事?”

孔英纷冲在最前头,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青衫被风吹得凌乱,脸上还可见焦急之色。

鱼忘时看到此景,不得不感叹一句,他真的是一根十分尽心尽职的鱼苗了。

相比较起来,段怀啼表情淡定,并不显得多热切,尽显鱼塘主心怀天下鱼的气度。

少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确有此事。”

孔英纷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为何会来段师弟你的房间,难道他……”

“孔师兄……”段怀啼眉尖轻轻皱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孔英纷连忙道,“我只是担心段师弟你,有没有受欺负?”

阴无烛什么人,是鼎鼎大名的淫贼。

他往人房里钻,能有什么见得人的事儿?

眼见鱼塘主和鱼苗之间有了点小疙瘩,鱼忘时出声维护了一下鱼塘主的清白,他道:“孔仙友误会了,方才在这房间里的人是我,并非我的徒弟。”

说一出口,鱼忘时就感觉到段怀啼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