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青》就是鄞忻公司旗下最出名的金融杂志。
杂志社位于市中心商圈的写字楼高层,推开窗就是江,租金不菲,从里到外都透着富贵。
奚樱连忙解释:“没有啦。是游略这个黑心老板想白嫖劳动力,我跟他开玩笑的。”“……啊。”
一提到游略,郗朝朝就瞬间沉默了。
大概是对方刚刚在外面话说的话实在“刻薄”,让她不知该作何态度。
“你穿这么点是不是很冷?”
奚樱看出了她的尴尬,把手里的热水袋递过去,开口解围:“喏,暖一暖手。”
“谢谢奚樱姐。”
“那个游略,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
奚樱偏过头,难得露出个笑模样:“那你不用管我们了,我跟朝朝在这看会儿电影,你去忙自己的吧。”
游略挑挑眉。
奚樱:“快去忙吧。”
男人似笑非笑的,半晌才点头:“行,我去忙。”
他知道奚樱的意思。
是觉得他刚刚跟郗朝朝吵过架,这会儿同处一空间会尴尬。
但事实上,游略根本不会尴尬。
闹成现在这副局面,始作俑者又不是他,他又什么好尴尬的。
刚刚还好心好意地去赔礼道歉了呢。
至于郗朝朝可能会尴尬——那就尴尬吧。
反正他已经看这家伙不顺眼很久了。
所以,后面在书房内,隐隐听见客厅又传来抽泣声时,游略还是拧着眉头出来踱步了。
不是去厨房倒水,就是在客厅浇花,又或者握着手机站后面驻足观赏几分钟爱情片电影。
以至于到最后奚樱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郗朝朝去洗手间,压低声音问游略:“你到底干嘛啊?”
游略冷笑:“听听看她会不会借机又抹黑我的名声,我好及时辩解。”
女生咬牙,瞥了一眼摄像机镜头:“你说话小心点啊。”
“已经很小心了,换做平时我就直接搬出去住了。要不是签了合同……”
“呀!”
“知道了,我闭嘴。不过你要是真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洗脑言论,一定先来问过我,不然我是不会认的。”
奚樱叹息:“没说你啦。”
“那她还能因为什么这样痛哭流涕?”
“……你也不要自视甚高好伐?”
“我的意思是,这里除了我会直接恶语伤人,其他人应该都挺捧着她的吧。”
“……总之,不是说你。”
奚樱心累挥手:“你快走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行吧。那你也早点睡,休息不好皮肤会变差,这可是高清镜头。”
“行啦我知道!你一个做动画的又不是拍真人电影的,二次元哪看得出皮肤差不差。”
奚樱硬把游略推上楼了。
而且,刚刚郗朝朝也确实不是在吐槽游略。
而是倾诉她和鄞忻的感情问题。
虽然奚樱也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倾诉这些。
而且倾诉的内容在旁人听来似乎还有些凡尔赛。
但她其实能感受到,郗朝朝是真的愁闷。
鄞忻对她很呵护,很舍得付出,不管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
可那种付出,在她看来太过强势太过高高在上,很多时候并没有顾及到她的意愿。
就像她并不喜欢在生日时去吃五位数的高级餐厅,也不喜欢无人机绕在天空给她表白,也不喜欢动不动就收到昂贵的包包首饰,也不喜欢旅游时非得挑五星级酒店而不是更能体现风土人情的民宿……
哗啦。
——是现场摄像在帐篷里闭目心碎的声音。
奚樱倒是听明白了:“因为你觉得他没有尊重你?”
“也不是没有尊重我。”
郗朝朝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懂我。我们像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兴趣爱好还是生活习惯,都无法对上频道。你说这样的爱情,怎么能维持下去呢?”
“很多事情,可能对方也需要你说了他才能懂呢。”
奚樱递过去一张纸巾:“如果你真的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在一起啊。”
“但他是好心好意的,我怕说出来又会伤他的心。”
郗朝朝垂眸叹息:“奚樱姐,换做是你和游略的话,你们还交往的时候,你会直接和他说明白吗?”
奚樱微怔。
她和游略啊……
“我们之间,好像他才是琢磨不透的那个。”
反正现在各自的前任基本等于明牌了,奚樱倒也没再继续做作地继续演下去。
她笑了笑:“换做是我,我是会说明白的呀。”
“真羡慕你。”
郗朝朝面露羡艳:“你这样的性格真好。”
奚樱耸耸肩:“但还不是一样被甩了。”
“被甩?你说你和游略吗?”
郗朝朝非常惊诧:“难道你们分手是游略提的?”
“嗯。”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奚樱尚且还未从游略口中听到一个真心的回答。
他当年所说的异地相隔、怕耽误她、性格不成熟……甚至还没“父母不同意”这个借口来的有说服力。
而如今再问,对方也是打着哈哈避过不谈。
这样的态度其实很伤人。
因为回忆太清晰,分开的原因却模糊不清,于是奚樱永远困在了过去的纠结和遗憾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她看上去是很冷傲的一副模样,平时也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
连哭都是蒙着被子哭,要不是必须得跟郗朝朝当室友,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夜半心伤。
但哪怕是郗朝朝已经将“奚樱姐每天晚上都难过哭”的辛秘传播得人尽皆知,其实大家也没真正见过她的眼泪,包括摄像镜头。
哦,除了那次切洋葱。
奚樱第一次真正的情绪彻底崩盘,是在和郗朝朝谈心的第二天。
一个人蹲在地上,用长发盖住脸颊,抽掉了半包纸巾,也还是没擦干净泪。
几个月前她喝多了酒,回家看见一窗台的星黛露,眼泪就哐哐往下砸。
因为每一只星黛露都是游略送她的,每一只都装载了一段回忆。
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就好似躺了一窗台的回忆碎片。
而今,她看见的是一屋子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