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似乎一辈子都傲然挺直的背,在此刻却慢慢屈了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她至死都忘却不掉的痛处。
“……我不太敢来见她。”纪老太太缓慢地说,“我想念她,想念她依偎在我身边,想念她叫唤我时候的声音,所以就更害怕面对她如今只剩一块石碑的现实。到现在,我依旧感到痛心。”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在文叶烟的记忆里,纪老太太来这里的几次,都是这样,沉默、叹息。
“姥姥,或许她真的陪在你身边呢?”文叶烟蹲在碑前,仰望着她,眼中犹如白雪般纯净,“你的花园里那么多的花,你怎么知道其中一朵不是她呢?”
又这么一瞬间,纪皖衣以为叶纭在文叶烟的身上活过来了一秒。
“那你以前除草的时候那么乱来。”沈琏责怪道,“弄伤了好多花。”
“我和妈妈有心电感应的,弄伤的都是欺负她的花。”文叶烟找补道。
纪老太太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也蹲下来,轻轻抚摸墓碑。
“我也老了。”她说,“隐隐有感觉,没几年可活了。”
“喂喂喂!”
“呸呸,姥姥不要乱说。”
两人叠声制止她。
“我已经看淡了,所以心里很坦荡,生命无论在哪一刻停止都很圆满。”纪老太太慢悠悠地说,“唯一牵挂的事,似乎也已经用不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