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想通了,也拿定了主意。
一个半月后,他们启程出发。
出发前几天两人就开始提前收拾行李,那会冷峯就说:“咱们这趟过去,差不多得待到春节后了。”
别冬有了心里预期,做好了心里建设,现在也不觉得时间太久,乖乖点头“嗯”一声:“那可以跟沅哥一起过个春节,还没跟他一起过过春节呢。”
这倒是,上个春节江沅临时回家,后来又惹出那么大一串乱子,这回几个人总算可以好好聚聚。
他突然想起来问:“峯哥,那个,咱们住哪儿?是要住住,你,你家吗?”
话说出口都结巴了,别冬怪自己没脑子,临出发了才想起这茬,一想到有可能要住冷峯家里,他瞬间就紧张了。
冷峯笑了笑,摸了摸他头说:“不住我家,策展方也就是邵哥那边会安排的,咱们住酒店。”
其实邵其华问过他这事,他自然建议冷峯回家,别冬另外做安排,但冷峯二话不说拒绝了,还是那句话,别冬在哪他在哪。
一大早,司放开车送两人去庆原州机场,顺带祝冷峯开展顺利,打趣别冬说让他跟着多长长见识。
这还是别冬第一次坐飞机,出发前他还特地偷偷查了攻略,全没用上,行李和身份证都在冷峯那儿,托运,换登机牌,带着别冬走通道,别冬就跟着就行了。
看他好奇地四处张望,冷峯想起来问:“你最早从老家来梨津那趟是怎么来的?”
别冬老老实实地说:“坐火车,就那种绿皮的,坐了两天两夜,中途在郑州换了趟车。”
冷峯这辈子都没坐过那种绿皮火车,甚至在来梨津之前,他跟大多数出生在一线城市的年轻人一样,光只听说,根本见都没见过绿皮火车,他没法想象,在一个拥挤嘈杂充满各种说不清味道的狭窄车厢里,硬座坐上48小是什么滋味。
于是更后悔最初的自己怎么那么混蛋,傲慢至极,一丁点去了解眼前人的心都没有,粗暴武断地给别冬下自以为是的定义结论。
别冬倒不以为意,说:“那趟路上遇到了不少好人,给我吃的东西,还让我蹭车,可惜我那会是个呆子,连人家名字联系方式都没问,回头想谢谢别人都没辙。”
才一年多,别冬想起当初那趟孤注一掷赌博般的投奔,觉得人生际遇颇为不可思议。
冷峯特意定了个头等舱,如果就他自己,他现在无所谓坐什么舱,但想让别冬舒服点,什么都想给最好的,为了让别冬同意,还故意说这也是策展方安排的。
从进了机舱就一直握着别冬的手,别冬专注又好奇地盯着舷窗外,飞机起航,看到云南冬季特有的干燥田野,和四周暗青色的莽莽群山,都在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直至穿越云层之上。
他甚至看到如宝石般大小,如宝石般闪烁的梨漾海,激动地拉着冷峯一起看,两人头凑到一块,冷峯说:“对,那就是梨漾海。”
“好小啊,指甲盖儿一样。”别冬感叹:“站在岸边的时候可觉得它真像海呢,看不到边。”
这趟出来别冬看什么都新鲜,在梨津的时候冷峯经常觉得别冬有超越年龄的成熟,生活上也是他照顾自己更多,但每次两人外出,在陌生的环境下,别冬会不自觉地依赖冷峯,因为他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只能紧紧跟着男朋友,这种依赖感让冷峯格外着迷。
他就喜欢看别冬笑,雀跃欢呼,为此想带别冬见所有他没见过的东西,就想让他变回个孩子,什么都不管,开心就好。
到登虹飞了3个多小时,两人早上6点不到就起床,但别冬在路上一分钟都没睡,窗外的云,云下的山川湖海,一切都让他兴奋,一路都在小声叽叽喳喳地跟冷峯说话,还吃了不少东西。
降落前,窗外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广袤无边的,高楼林立的繁盛之城,那就是登虹,冷峯阔别三年的故乡。
到此时别冬反而安静下来,他静静看着下降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繁华的城市,转头对冷峯说:“峯哥,这是你家。”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冷峯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面对三年未归的故乡,终是有些感触,他都不知道这甫一再见,心里竟有几分不习惯。
两人拿了行李,一到接机厅就见到了熟人,竟然是江沅,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就跟两人拥抱。
冷峯憋了一路没跟别冬说,就想给他个惊喜,果然,别冬被江沅抱得喘不过气来,又高兴又惊讶,闷着声说:“沅哥!你们都不告诉我,你俩绝对串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