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过剩。”展晗不痛不痒地斥责一句,不再理会罚站的几人,看向其余学生,“来,靠窗的两排桌子向右边挪,靠墙的两排向左边挪,把座位间的距离分开一点,准备数学考试。”
事件算是就此揭过,哗啦哗啦的传递试卷声盖过学生们的暗自吐气,大家纷纷撕下草稿纸提笔答题。
在站着考试的几人里,邹百辰长得最高挑,一米八六的个头要俯在一张小木桌上,着实难受。
撅着身子演算题目,大约一小时就已经肘酸胳膊麻,他不得不直起腰休息一下,偏移视线,瞧见旁边的死党早蒙完了整套卷。一张答题卡上整整齐齐涂着12个c选项。
“副班,我能坐下吗?”邹百辰朝展晗举起手示意,“这个角度看他的卷子一清二楚,关键这小子做的都是错的,很影响我的答题思路。”
已经困意上头的韩季峰闻声清醒过来,回怼说:“什么玩意?抄我答案还抄出优越感来了?”
展晗不紧不慢地拧开塑料瓶,喝了口纯净水,放下瓶子才答:“那你来讲台上写,我不会影响你。”
“算了,我自己克服一下。”邹百辰干笑着拒绝,老实地弯下去,继续答题。
没过多久,隔壁突然传来“砰”的摔书声,伴随着他们的副班发飙:“……又交头接耳什么?我让你们讨论了?自己的嘴管不住还是怎么着?能考就考,考不了出去!”
两间教室紧挨着,即便关着门,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不只咱班被纪律督导发红牌。”
“刘哥嗓门够亮,我们展哥不行啊。”
“展总那脾气小绵羊似的,真喊话出来得是什么声音?”
“咩~”
众人低声调侃中,不知道是谁皮了一下。
惟妙惟肖的老山羊动静让邹百辰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后,本来就发麻的胳膊没拄稳,压偏了课桌发出很大噪音。
展晗从讲台上投来目光,不只是探寻,还带有些许警告。
邹百辰仍笑,噙唇小声解释:“腿站麻了。”
许是良好的态度容易让人心软,助教顿住片刻,说了句:“都坐下。”
“唉……舒服。”邹百辰的屁股与板凳阔别重逢,畅快地叹息一声,再看试卷上的题目都觉得变简单了些。
“嘁,自己说,你贱不贱。”韩季峰撇了撇嘴角,换个姿势继续补觉去。
因为班里有混世级人物的存在,在整个下午考试期间,展晗需要不停地提醒维持纪律,完全不得闲去阅卷。直到下班时间,他才拿着一大摞根本没怎么批的数学考卷回到办公室。
“看起来很憔悴啊。”隔壁班的刘哥正要打卡回家,抬头见展晗进来,忍不住要调侃他,“某刺头才回来一天的时间,我可看见督导在大群里艾特你三回了。”
展晗缩躺进靠背椅中,疲惫道:“是四回。”
刘哥靠近工位,深表同情道:“你至少还能训动他,小丁是完全管不住吧?”
“别提了。”展晗调整好自己身心俱疲的状态,铺开下午的试卷,继续批阅起来。
刘助教笑笑,瞥到桌上的卷子,话题一转:“对了,今天这套卷组得有点难,尤其最后压轴,拐了五六个弯。我当时做的时候也卡了很久,班里的娃在这道题上全军覆没,你那儿什么情况?”
“还没批完,预计总体差不多吧,但我刚才好像批到一个步骤拿满分的。”展晗凭着记忆找寻,从试卷中抽出一张笔迹奔放的,“在这儿。”
翻看到学生姓名的一刻,展晗微怔。
刘助教看到他有些奇怪的神情,了然道:“是邹百辰吧。”
“是。”展晗的瞳孔里有掩不住的意外。
“不用惊讶,这小子偏科偏到瘸腿的程度,但数学有两把刷子。而且闹腾人也是真的,你的清净日子算到头了。”刘哥随口揶揄,忽然声音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哎,我听别的学生传,他跟你动手啦?什么情况?”
“没有。”展晗不假思索,及时遏住虚假传闻,“我还戴着教工牌,就算是个兼职,也不至于和学生互殴。”
刘哥点头,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样子:“邹百辰是有点特立独行,玩心大,家境好又没什么忌惮,但是好在双商在线啊,谈不上混账。说他第一天就敢动手打助教,我还真有点不信,更何况是在你跟前。”
刘助教的一席话像是间接认证了两个人的人品耐性。展晗并未放在心上,只道:“其实无所谓,他能学就行。只要在集训营里的成绩不拖后腿,以外的事情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他的笔下已经核算出了邹百辰的分数。
150分满的卷面答了132,还有一道简单的小题是算马虎了。明明看上去是一副完全不用心的样子。
这小子,应该挺聪明的吧。
周末过后,礼拜一如期而至。高考集训营恢复了早八晚五的整日课程。
太阳高爬的时候,邹百辰才在酒馆楼上的房间里醒过来,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便知道,他旷课了。
摸出手机,屏幕上挂着三个未接电话。
邹百辰默念着有点眼熟的手机尾号,翻看之前的通话记录。果然,上周五晚上也有一个同样的号码。
是展助教。
[睡过头了,别催了,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