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赵雨看向炎奴，有那绝对消化，结界倒还是小事了。
炎奴瞪着眼睛，没想到修仙界，还分什么两汉、先秦。
“我不止一次听到光武帝了，好像什么瘟神都是他封的……你说他之后的修士追求不一样，是啥意思？”
赵雨深吸一口气，芦荟真人与天义老怪，也都神情肃然。
半晌，赵雨才说：“光武帝是天道大势最可怕的一次体现，他的存在告诉了整个修行界，什么叫天命，什么叫皇气。”
炎奴嘿嘿笑道：“魔道之人，不是不怕什么天命么？”
赵雨叹息道：“心里不怕而已，我们也就在红线边缘斡旋罢了……”
“当年王莽之事，悖逆天道，有逆天之人无视天数，夺取了天下，于是天道几乎就等于亲自下场了……”
“圣皇刘秀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
“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
“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封神！”
炎奴听得发懵：“听起来好强的样子，他什么境界？”
“凡人……”芦荟真人他们异口同声。
“他有奇物？”炎奴又问。
众人皆摇头，赵雨说道：“没有……非要说有的话……就是天道为其背书，他是天道大势的代行者。”
“霆击昆阳时，陨石天降，大破四十万雄师。那颗陨石自太虚而来，蕴含天道造化之力，轻而易举击破了天仙们布下的神洲结界。”
“那一日，所有修仙者都意识到了，什么叫天命所归。”
“从此不敢逆大势。”
“毕竟大势之下，无数修士因此陨落，无数修士借此封神，可谓顺昌逆亡。”
炎奴震惊道：“还有这种事……难怪许多修士都把天数、大势挂在嘴边。”
“胡蛮也有天命、皇气，所以他们干脆放弃北方？”
天义老怪嘿嘿笑道：“放弃北方的是世家，高深修士不存在‘放不放弃’的说法，他们早就超然俗世了。”
“修行界不管才是正常的，就不谈广袤的太虚了，混沌之地、海外之地，还有各大洞天……”
“你不知道吧，海内九州不过一隅之地，海外广袤，资源无数。”
“高深修士有的是地方游历，世俗王朝更替，与他们何加焉？”
“百岁以上的修士，基本已经脱离了家族供养，仙人更是几百年前的人了，有些古老存在压根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
“让他们回过头去看红尘滚滚，乃至冒着天道死劫的威胁，去插手自己不认识的人间事？”
“甚至可能白忙活一通，最后身死道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炎奴沉默，难怪胡蛮修士仅仅百人，就能如此嚣张。
中原仙家，高人无数，却无一个冒出来。
原来有这么多深层次的原因。
出来的都是神识期，了不起有个劫运期，也只是与家族联系较为紧密，尽人事听天命，稍微抗争一下，妄图保全一点罢了。
芦荟真人似乎就是这样的修士，他叹息道：“大势不可改，我出山也只是在小事上做些斡旋，挽回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奈何实力不济，若非有这世外之地，我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他是出山守城的修士之一，被活捉，秃发氏想从他那里得到高深典籍和炼丹之法，他不说。正好当时刚得到沂蒙山，于是就把他扔进了世外之地，用来测试是不是修仙者，也逃不出去。
炎奴紧皱眉头道：“胡蛮有天命，合该他们夺取天下？其他人若一统天下，胡蛮里就会诞生第二个光武帝？”
众人皆点头，赵雨凝声道：“是的，哪怕是逆天之人，强行夺取天下，天道也会永无止境地去纠错……”
“圣皇出世，天命加持，各种各样的力量都会干涉下来，战争永不休止，直到大势回归正轨……”
炎奴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欲要天下太平，先要一统！无论是妙寒还是沈乐陵，都是这么说的。
他也这么觉得，天下如此乱，肯定得先拧成一股绳，才能太平。
谁曾想，这一步就被所谓的大势给决定了。
阻挠胡蛮夺取天下，天道就会干涉，即便真强行改变了大势，天道也会不断地往回拉。
这还怎么太平？不就反而永无宁日了吗？
越反抗，则世间就越加战乱不休，灾劫无数，直到符合‘天意’。
“可恶，凭什么非要如了它的意？”
炎奴恼火，他并不是说非要自己夺取天下，反而他觉得自己不会治理，只想辅佐。
可胡蛮天命，这算什么？就是这群家伙杀人屠城无数，到头来这还天命加身？
炎奴完全不能接受，恐怖的气势一下子爆发出来。
“绝不能让胡蛮夺取天下！若非要逆势而为呢？”
赵雨脸色一肃：“倘若种种方式都无法纠错，那么会出现最极端的情况……”
“重炼地风水火！”
炎奴一怔：“重炼地风水火？”
芦荟真人心悸道：“即天地闭合，重归混沌，天道再造乾坤，一切重来。”
“这是天仙说的，他们的感应绝不会错，上头传下来的是……天道能掀的桌子，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说着，他环顾太虚：“整个太虚，也在天道的掌控中。”
炎奴沉声着：“所以欲要天下太平，先要平了天道？”
“天道它在哪！”
“……”众人震怖：啥叫‘天道它在哪’，你还要把它揪出来是咋地？
赵雨脸色一变，天道，他们当然也想灭掉。
这可是理论上可以灭世的奇物。
但先不说能不能，时机也不对，在计划中，天道是最后几个要被消灭的奇物。
毕竟还有很多可怕的奇物，需要利用天道丰富至极的功能性，去制衡、周旋。
她之前就听说炎奴要天下太平，没想到欲望是这样迫切。
“天下太平非一人之功，世间最大的威胁是奇物，只有先解决了所有奇物，才能再消灭天道。”
“没了天道干涉，太平也不是谁一个人可以创造的。理应把一切交给自然选择，交给后世一代代人自己去创造太平。”
赵雨竭力地说着，炎奴都愣了。
“啊？等别人？不，我觉得太平是等不来的，我就要天下太平！”炎奴认真道。
他和阿翁在一起时，就是一直等太平，结果把阿翁都等死了，等来了最大乱世。
赵雨见炎奴如此执着，不禁瞳孔一缩，冷汗都下来了。
她说的交给后世一代代人创造太平，是魔道的思想。而现在，一个强大的奇物，非要自己开创太平，这无疑是个非常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