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盛宴(19)

“不是你的错,”微凉的手按在她的背上,“是进行□□献祭的人的错。”

女人继续说下去。

她立刻回自己的房间,强迫自己睡过去,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家里没有人对一个小生命的失踪产生过疑问,甚至,从父母到弟弟到女仆,没有人知道他们家曾经有个小女儿。

有时候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妄想出一个妹妹,妄想出那场雨夜里的献祭,直到她在陪弟弟在树林里玩耍的时候,看见挂在树上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发黑腐烂膨大,敞开的腹腔里缺失一颗小小的心脏。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她的妹妹——那天晚上一直在叫着姐姐向她求助的妹妹。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我最后还是把事情告诉发现我情况不对的弟弟,这可能是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弟弟比她更受宠,很快便从父亲的书房里拿到一些资料,然后在某天晚上闯进她的卧室,告诉她,母亲的永生尝试已经成功,父亲将会献祭掉她,同样换取永生。

弟弟把她偷偷送出去,自己代替他去参加父亲的献祭。

谢长离:“这场献祭失败了?”

“是的,”女人紧紧抱着鬼婴,“那个时候我在外面匆忙结婚,正怀着她的时候,被彻底陷入疯狂的母亲找到了。她说,都怪我,我弟弟和父亲都死在那场失败的献祭中。”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故事终于迎来最痛苦最黑暗的部分:“她试图让我父亲顶替我孩子的位置,由我重新生下来。”

谢长离声音很冷:“失败的尝试。”

是的,但是她还是流产了,在已经可以模模糊糊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时候失去她的孩子。

失去作用的大女儿并没有被放弃,而是作为随时可能用上的材料被储存起来,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时不时被痛失爱子而格外愤怒的o夫人虐待。

她以各种方式逃出去过三次,第一次被打断腿,第二次被用锤子敲碎手骨,第三次被灌下热油。

自由永远触手可及而绝无可能。

o夫人之后依旧还在进行着她骇人听闻的实验,从各种渠道购买的奴隶、诱骗来的路人、被聘请来的仆人们都成为她复活计划的实验材料,时不时出现在大女儿身边的笼子里,在她眼前突然死去,然后从另一个人的肚子里以畸形的样子爬出来。

即使有庇护之光的治疗,女人在说出这些往事时状态也越来越糟糕,一根根血丝肉眼可见地爬上她的眼球,惊恐的神色像面具一样牢牢扣在她脸上。

女人突然双手合十,低声道:“和我一样痛苦的还有神明,但我以为我再也忍受不了很快就会发疯时,我梦见在无数鲜血中被侵蚀的神明,祂教会我很多东西,在看懂那些符号后,我终于知道我母亲是以囚禁神明的方式来篡夺神位,获得永生。”

“女巫是神的倒影,倒影是倒影的倒影,不,她不是女巫,她是个黑寡妇,她变成神……”谢长离想起从疯女仆那里听来的话。

本来女巫侍奉神,是神在人间的投影,但是投影背叛神明,把神明变成了她的投影?

“符号,”谢长离从口袋里拿出那本无法解读的小册子,“是像这些吗?”

女人看着打开的小册子:“我认得,这就是里格这个魔鬼给出的折磨神明的方法。”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能够解读符号的人,所有人都是振奋起来。

然而,天边却在这时泛起鱼肚白,曾经他们无比期待此时却如同死亡宣告的一轮红日快速升起,飞也似地划过天际。

夜间无敌的巨鸟此时哀嚎一声,脑袋向旁边一歪,迅速死去。

o夫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该进行第四场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