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吃到痛,加快步速,飞奔起来。
青豆耳边的碎发逆风飘扬。颠簸中,她下意识箍住顾弈脖子,一度怀疑他报复地想要把自己当袋米丢出去。
好在,桑塔纳已由遥远的小黑点越来越大。
开车的师傅姓陈,是汽车零配件厂专门配的司机,但他从南城来,不识得这乡下的路。
今日办婚礼,能认路的都在帮忙,没事干的只有顾弈勉强认识路。
顾弈来过南弁山一次,又记得青豆说过,从程家村到南弁山是一条笔直不抹弯的路。同青松复述完这段描述,顾弈便被允许来接青豆了。
陈师傅心大,回答完顾弈关于车档位和仪表盘的问题,聊了两句,听说他在村里和外公开过拖拉机,陈师傅当即放手,坐在了副驾,把车子给他开了。
顾弈胆子够大,头一回摸车很稳,一路顺溜到山脚,就是停车耽误了会,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陈师傅对年轻小伙子的欣赏。
陈师傅表示,回去的路顾弈再练一趟,以后有车就能直接上路。
见顾弈接到姑娘,天色也不早了,陈师傅熄了烟,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来了啊,赶紧的吧。”
青豆礼貌:“师傅,您好,咱们快点吧。”
照这边风俗,结婚开三日宴,第一日为待媒,第二日为正日,第三日为谢相邦。顾弈一行亲邻择正日自小南城赶来,吃最为隆重的晚宴,开宴时间为下午六点,这会赶紧出发,估计能赶上开席。
这厢刚拜托完,那厢顾弈自然地坐上了驾驶座。
她以为看错了:“你把位置让给师傅。”
而师傅已经在副驾坐了下来。
最后一丝天光即将敛尽,顾弈不紧不慢,吓唬青豆:“师傅,我挂二档行吗?”
“行啊,这会根本没人,想怎么开怎么开。”陈师傅大马金刀,鼓励他,“年轻人胆子大一点。”
青豆两手按在大腿上,眼巴巴看顾弈把变速档杆调到“2”。
她问“1”和“2”什么区别,师傅说“2”档速度快一点,正要详细讲解,青豆扒住座椅,扬声说道:“‘1’!‘1’!调到‘1’!”
顾弈没理她,一脚油门下去,单手扶上了方向盘。青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他:“你的手呢!左手呢?右手呢!不是!要两只手同时握!”
陈师傅哈哈大笑,“小姑娘要吓死了。”
顾弈弯唇,“她胆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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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田地荒芜。灰蒙蒙的景物划过车窗。
顾弈开得很稳,但青豆知道他第一回开车,偏见极强,一边紧张,一边给他念和尚经:“‘一九八八年,我学会开汽车,上坡下坡压死二百多,警察来抓我,我跑进女厕所,女厕所,没有灯,我掉进粑粑坑,我和粑粑做斗争,差点没牺牲......’”(1)
青豆念完,顾弈面无表情,真像个老司机。青豆观察了好一会,就在放下来心来时,景物渐渐有点不对了。
天光黯淡,乡景极其近似。每栋房子破烂得差不多,每片田地荒芜得差不多,和一路驶向南弁山不同,那座山是很明显的目的地,但程家村是个平地,和周围每一个村子没有两样。
顾弈有点不确定在哪里拐弯。但他没有说,眉头紧锁地将眼前的房子和下午的记忆匹配。
青豆觉察出不对劲,不是她多么认路,而是顾弈拐弯了!还连拐了两个弯!
青豆奇怪,坐驴车出发一直是直路啊。“你是不是不认路?”
“我认识。”
“那这里是哪里?”青豆本来也不熟悉,此刻涌上了害怕。
顾弈面不改色:“很快到了。”:,,.